“叛徒……”是教官開的槍,他胸膛劇烈起伏了幾下,這兩個詞,依然讓他心緒動搖。
也對,如果連這兩個字都漠視,他何須遮住自己的臉,又何須逃了五年?
一切又安靜了。
雲易緩緩看了一眼右肩的傷,沉著臉用左手接過了右手的黑刃,迴轉眸子又看向了那握槍的手不住顫抖的教官,讓後隨手將黑刃插。入傷口,攪動。
雨水混著血水留下,他的神情卻那麼平靜,聲音繼續響起:“你還敢不承認?你如果有種就再開一槍打準一點,好歹,你也算是為部隊除掉了一個恥辱!咱們兩個,少一個,總比都活著要好!”
教官手上的槍再次握穩,他的手緩緩撐在了地上,然後就在雲易的面前站起了身。
他的槍口始終指向雲易,不曾放鬆。
他的臉依然被帽簷遮擋。
但,雲易能夠透過帽簷感受到他的目光正看著自己。
“砰!”
突然又是一聲槍響。
“轟隆隆……”一道電光閃過。
雲易默默而立,望著教官肩頭的彈孔!
教官如雲易一般,平靜面對自己肩頭的血流如注,他再次抬起了槍口對準雲易,沙啞的聲音也再次響起:“逃兵也好,叛徒也好……這一槍,我還給你,不欠你。”
“開槍吧!”他的聲音剛剛落下,就只見雲易揚起了手中的黑刃,目光中一道黑光閃過,落在他染血的肩頭。
教官退後一步,帽簷下的眼中一抹火光爆閃,手中的槍口陡然再次鳴響,雲易的耳朵上火辣辣的疼。
只差一絲,雲易便死在槍下。
這一槍果斷的沒有絲毫猶疑,彷彿是在表明教官的情緒有多麼堅定。
他又拔出了肩頭那把黑刃,任憑血液彪出,探手朝著雲易扔去:“在此之前,看在那幾分香火情上,我手中沒有你們任何一條命。但,既然你們一定容不得我……也好,我也早就該殺個痛快,那就讓老子徹底卸下這最後的包袱,真正隨心所欲的活一回……只是我希望,來的不是你!”
教官的眸子之中已經死寂一片,再沒有絲毫情緒動容。
“我不來?”雲易望著他默然的神情,抬頭望著天,雨水拍打在他的臉上:“教官,本來我的確不願意來,早在八年前,我就退伍了。”
教官手中的槍口依然對準雲易,手指依然在扳機上,他的腳步緩緩朝著密林深處而退。
雲易的話,沒有讓他動容。
大雨瓢潑。
雲易面色沉著的看著教官一步步後退,他繼續沉聲道:“八年前你們全都沒了,就剩下我一個。我沒能挺住打擊,最終成了咱們部隊成立以來,第一個退伍的特戰兵!”
教官繼續後退!
雲易聲音越發低沉:“說是退伍,實際上就是逃兵!”
“你曾教過我很多東西,可你卻沒有教過我如何退伍?也沒教我該怎麼放棄自己那比生命還重要的責任?更沒教我又如何面對那留在戰場上一道道英魂?”
這些話,若是在五年前,他說起會有些做作。
因為他只有記憶,而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但如今,五年時間,他征戰沙場,眼看著那遍地狼煙,那一個個戰友,在自己眼前綻放出最英烈的火花……
他終於能夠清楚的知道那種浴血征戰,生死相依的感情到底有多麼可貴,多麼令人嚮往!
沒有任何男人,能夠無視那種熾烈的血性!
也沒有任何男人,能夠淡漠那種將生死交給對方的戰友深情!
更沒有任何男人,能夠於一場浴血廝殺後,感受著又一場勝利後,為祖國帶來的榮光……
英雄不是天生的,而是一次次被獻血從心靈到身體侵染出來的。
教官後退的腳步,也終於有了那麼一絲的停頓。
他的眸子裡也不得不閃過一抹複雜,但卻瞬間消失,彷彿只是心中剎那波瀾,便重新變得堅定。
雲易深吸一口氣,目光看向那依然後退的身影:“退伍,不容易,就像死過一次,或許曾經那個兵是真的死了吧!……後來我結了婚,我陪在家人身邊,從此卸下了一切,我不再守護國家,人民。我只守護,我的家人,我的事業。日子過的還算不錯,說實話,我真的很滿足。我想著若能夠再有個孩子,就這樣過一輩子,那也好。我慢慢忘了,在我家裡,還有著一枚勳章,一把槍,一套制服……”
說到這兒,教官的腳步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