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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交談跳出一段空白。兩人突然變得陌生起來。他想問的事情,很難說出口。

最後還是她打破了沉默。

“那天晚上的事情,對不起。你現在還疼嗎?”

“嗯。這個……已經沒關係了。”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額頭。傷疤已經癒合,光滑的面板上只留下一道幾乎看不見的細線。

“你還生我的氣嗎?”

“不。沒有。”

“那就太好了。”

對方的語氣明顯歡快起來。

話也多了。相約週末去遊玩什麼的。他忽然問道:“哎,你最近在做什麼工作?”

“你……你問這個幹嘛?”

聽得出來,她有點慌張。

“沒什麼。就是隨便問問。還在上次的肯德基做嗎?”

“不幹啦。累死人的!又賺不了錢!比農民工還慘!”

“那現在在幹什麼?”

“也沒什麼啦。就在家裡休息。準備玩夠了再去找工作。”

“哦。”

是她麼?

種種跡象,都指向她。父母雙亡,也住那條街,同樣的十七歲。

令人更加不能忽視的事實是,她的媽媽是***。她也那樣的開放,在辦公室裡的那次,她如火的熱情幾乎把他躁動的青春都焚燒乾淨。

為了生活。她真的可能會做那些事情。

她從來就不是一個貞潔的女孩。至少,他認為不是。

經年會特地跑到那條街上,仔細看四處張貼的牛皮癬。

除了辦假證。

除了開假髮票。

除了通溝渠的。

經年最後在一根電燈柱邊停了下來。上面的牛皮癬寫著:青春玉女,芳年十七……和援交論壇上的自我介紹一模一樣。只不過後面多了地址。

住在三十六號。

是莫莫住的那棟樓嗎?假如連這個也符合,那絕對是機率很小的巧合。

之前並未知道,那棟樓的門牌號。只知道那棟樓就在那裡,好像學校外賣羊肉串的那個新疆人,他就在那裡,可幾乎沒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不是一樣的嗎?

經年抬起腳,從街頭開始數,涼茶鋪的門牌是一號。

接著數下去。

二,三,四,五,六,七……

他從不知道數數可以讓人心情如此沉重。每個數字的遞增,心臟就受到了更大的壓力,水分都被擠幹,乾燥得不想說一句話。有時候,他不堪重負地停下來,靠在某個號碼的門牌下,喘著大氣。

像把自己累成一個心臟病人。路人投過來疑惑的目光,連他也覺得自己奇怪。

鼓起勇氣,準備再數下去。已經不遠了,那棟樓就在前面。經年抬頭看了看牆上的門牌,二十八號了。

按距離計算,差不多三十六號就是那棟樓的門牌。

想到這裡,他連腳也抬不起來。

二十九,三十,三十一。

又頓住了。

他看到莫莫住的那棟樓,依舊熟悉的陰暗的樓梯口,走出來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人綁緊皮帶,滿意地朝他走過來。他趕緊轉過身,裝作在看貼在牆上的招租啟事。

那人沒有看見他,經過時經年聞到濃得令人作嘔的酒氣。

是酗酒的男人。修車鋪的男人。

突然又想起那天晚上去找昔草時,她一個人在家,說男人去找小姐了。

突然明白了莫莫怎麼會這麼清楚昔草的事情。

突然明白了好吃懶做的莫莫會做什麼工作來養活自己。

是他想的那樣嗎?

或許有些事情,無需要證明就明白其中的真相。

漫長得幾乎要沉睡過去的雨季。

走在街上的人們,一顆顆潮溼的心。晾在陽臺上的衣服,任微風也吹不動。

雨快下光了吧。

湧動在雲層之上的陽光蠢蠢欲動,慢慢地,慢慢地,撕開燦爛的傷口。

一旦傾瀉而下,便是一場盛大的涅槃。

莫莫拉開窗簾。二樓。她看到一個夏天的早晨。

城市密密麻麻的高樓大廈像讓開一條難得的縫隙,她看見遠處的山巒。淡淡褐色,高聳的山頂微微發亮。那是整個城市最接近陽光的地方。它摸著被陽光觸控的額頭,告訴山下的人們,雨季就要過去了。

所有的潮溼都在撤退。

當她來到街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