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萬般感嘆,到最後只能歸為沉默。說大點,那時的感情都交融著對人類共同的憂患意識。說小點,在身心都疲憊與脆弱之時,愛情的出現,就像剛出生的孩子找到母親的乳頭一樣激動,一樣忘乎所以。
我估計小舞那時的心情,就像站在一個戰場上。只不過是一個小戰場,沒有戰火,沒有硝煙,卻充斥著人性的欺詐。而我就在這時出現了,站在了她的身邊。
十
老丁回來後,我跟他說,老丁,你也不講究哇! 我的姑娘你也坑。
老丁愣眉愣眼地瞅著我說,我啥時候坑過你的姑娘啊? 這可是誣陷,絕對的誣陷!
我說,小舞哇! 她是我的,你不知道哇?
老丁說,不可能,我咋不知道哪? 啥時候的事呀?
我伸出五個手指說,五分鐘之前。
老丁有點蒙了,傻了吧唧地看著瘸子,好像瘸子能救他似的。他不知道,瘸子聽完小舞的敘述,眼睛都綠了。要不是我安撫,老丁一頓炮子肯定是躲不過去了。
瘸子說,瞅啥?!從五分鐘前開始,那丫頭就是我弟妹,誰動她都不好使。
老丁腦袋當時就沉下去了,嘴裡還叨咕著,操! 真倒黴,一泡屎拉出去五十萬。
我拍了拍他說,行了,別他媽倒黴了,為哥們兒混上一個新姑娘好好慶祝慶祝,今兒我買單。
第二章
十一
讓我感到萬分失敗的是,第二天早上醒來,我沒有看到小舞,而且我竟然也沒留她的聯絡方式。
只記得那天晚上,小舞坐在我的身邊,說要把老丁那個渾蛋灌醉了。然後,我就陪著她灌老丁,還有瘸子也陪著喝。後來老丁倒了,小舞還趁機上去踢了他一腳,接著我跟瘸子也倒了。小舞后來怎麼樣了,我一點都不知道。再次睜開眼睛,我已經躺在我家的床上了,躺在我身邊的是瘸子。我把他踹醒,問他,那個姑娘哪? 瘸子瞅了我一眼說,我哪知道哇! 我又問,咱倆咋回來的? 瘸子極不耐煩地說了仨字,不知道。
那時候,我的感覺是自己有史以來最失敗的一次,出奇地沮喪。
十二
那些天,我開始悶在家裡,預謀我的長篇小說計劃。那個小說,我給起名叫《2008》,但是具體的故事情節在我的腦袋裡還不清晰,我只是感覺2008年對於北京來說,肯定是一個既激動又沸騰的時刻。對於這個年輕的姑娘,也肯定是一個最閃亮的時刻。但這個時刻與我,與我們這的一幫人,極其不搭調。我們配合不了那些虛假的歡樂,而那些歡樂更配合不了我們。更受不了那些耀眼的東西,在我們眼前閃爍。記得01年夏天申奧成功的那一晚,我們好多人聚在三里屯,在老小子的酒吧裡歡呼。那天所有人都特別激奮,甚至熱淚盈眶,瘋狂地嚎叫。然後,酒,就成了一個勝利的象徵,往每個人的肚子裡面流,流到最後狼藉一片。我們旁邊桌的那些詩人,在那裡高喊著,相約2008,無論在哪裡,都要到北京相見。而我們這個桌上,這些東北人,這些混世魔王,都在想2008我們該去哪裡。我不知道我會去哪裡,也許會回到東北,可以肯定的就是我不會留在北京。不過,對於我的離去,我也許需要一個堅強的理由,來說服我自己。那到底是什麼,我不知道,我還沒找到。所以,這個小說我一定要寫。可以確定的就是,肯定與姑娘有關,這是惟一可以給我觸動的東西。
十三
在家裡貓了一個星期之後,關叔從越南那邊旅遊回來了。打電話讓我跟瘸子過去,說這些人聚一下,耍一耍。
我和瘸子來到他家一看,夠沒勁的,還是那一堆百年不換的老面孔。劉大膽、趙胖子,老丁那個渾蛋也在,還有瞎子王、老小子,都是一幫東北進京的老傢伙。在一起混了挺多年,一個個關係都不錯,但名字可能都他媽忘了,只記得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外號。這幾個老鬼在北京幾乎是天天在一起混,成天覺得活的沒意思。他們找不著自己缺什麼,就是總哽哽嘰嘰地說找不到生活的激情了。其實根本的原因還是一樣,就是這些人活得都比較虛無,我也是。
並且這種成天混亂的狀態維持下去,根本找不到生活的真實是什麼。但其實這些人的心中都瞭解這些,不過這種生活一旦停止,他們就將被自己扔進無人理睬的廢墟當中,永不託生。
這是註定的,無法做到脫胎換骨,是長年累月積攢下來的、不可改變的生存狀態。
劉大膽和趙胖子都是書商,前幾年頂著風險膽大不要命地把錢都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