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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你懂什麼。”玉頸一揚,他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酒氣瞬間翻湧而上,他面若桃花,唇若塗脂,眉眼之間,自有一種風流氣象。

葉藏花的聲音像是沾染了酒意一般,變得輕柔緩慢,“你既已為我解惑,解毒的方子也不是不能給你。”說著,他修長的手從懷中掏出了一張薄紙,手掌一翻,覆於掌下,“方子就在這兒,雖解不了全部的毒,卻可保命。你想拿便拿走吧。”他抬眼看向賈無欺,或是不勝酒力,言語之間頗有些意興闌珊,“只是你記住一點,那些人命官司是我犯下的,與別人沒什麼相干。”

說著,他擺了擺手,示意賈無欺上來,自己懶洋洋地往椅背上一靠,有些疲憊的合上了眼。

賈無欺走到葉藏花身前,從他手下拿走了藥方,片刻輕觸,才發現對方的手又冷又冰,沒有一絲熱氣。賈無欺目光一凝,退後一步道:“其實我剛才有一點說錯。最後那兩杯酒,是葉掌門在自供罪行,無毒的是清白無瑕,有毒的是十惡不赦,對嗎?”

葉藏花輕笑一聲,鮮血卻順著他的嘴角蜿蜒流下。他恍若未覺,嘴角依舊含著清淺的笑意,那雙攝人心魄的眼睛,再也沒有睜開。

賈無欺伸手一探,果然沒有半點鼻息。他輕嘆一聲,走回嶽沉檀身邊:“走,先為你解了毒再說。”

嶽沉檀一身玄衣,已全被汗溼,連頸項之上都覆了一層密密的汗珠,白皙的面容上,或淺或深,全是汗水劃過的痕跡。眉梢之上,青筋暴起,但雙目卻一派沉靜,不知情者對上這樣一雙眼睛,很難想象對方正遭受著萬蟻噬心的痛楚。

嶽沉檀正要開口,賈無欺卻二話不說,把他背了起來。賈無欺此刻心裡難受的厲害,不知是因為葉藏花的死還是因為嶽沉檀遭受的痛苦。他身量不高,嶽沉檀卻不輕,甫一上身,他差點沒站穩打了個趔趄,但他半聲也沒吭出來,彷彿得了背上人真傳一樣,默不吭聲的扛著人就往外走。

“你別說話,聽著就行。”賈無欺緊緊托住嶽沉檀的雙腿,又把他的兩隻手在頸前緊了緊,這才小心翼翼的邁著步子,沿著後山的石階一路向下。

“你當時為什麼要選帶花的那杯,你早就知道有毒對不對!”賈無欺腮幫子一鼓,喘著粗氣,也不知是累的還是氣的,“你一個和尚,心思怎麼那麼重。知道有毒還喝,是不是就想讓我欠著你,日後你就可以隨意使喚我了!”

他當然知道嶽沉檀不是這麼想,可他就是忍不住說出這些話來激對方。他可以將人情當做生意,一筆歸一筆得算的清清楚楚,卻接受不來這種不計回報的善意,況且對方還是以身喂毒以命犯險。如此深情重義,他要如何回報,當牛做馬結草銜環夠嗎?

若是可以選擇,他願意以命相抵,九死不悔。但可惜的是,他偏偏沒法選擇,他的命,並不歸自己所有。

賈無欺恍惚片刻,繼續粗聲粗氣道:“以後有什麼事先跟我商量,別老悶不吭聲的。就說這酒,你若跟我商量一下,不先喝了,或許還能有別的法子解開機關,現在你也不必遭這份罪。”他聲中帶了幾分哽咽,輕咳一聲遮了過去,“現在好了,我本就是個武功不濟的,你又成了這幅樣子。老弱病殘,咱們佔了仨,還能成得了什麼氣候,要再遇到黑衣人,我可管不了你,只能先跑路了,你到時可別怪我。”說到這兒,他情緒又有點收不住,眼眶憋的發紅。

這時,一隻手在他頭頂安慰似的拍了一拍,手的主人依舊十分聽話的一言不發。奇怪的是,賈無欺竟然聽懂了對方沉默中隱含的話語,是讓他寬懷,讓他心安。在他髮間輕撫的那隻手,帶著安撫與沉靜,如一股清流將他的躁動不安一一化解,而手的主人卻因為他正被巨大的痛楚侵蝕著,思及此,他再也忍不住,落下淚了。

下山路上,一個少年揹著人一路慟哭,孩子氣的臉上掛滿了淚水,而少年背上的人,輕撫著對方頭頂,卻沉默著一言不發。此情此景,讓路人紛紛側目,駐足頓首。

賈無欺只當沒看見,反正已經夠丟臉了,沒什麼所謂。當務之急,是儘快給他背上的人解毒,一邊想著,他就像感覺不到疲倦一樣,步子越來越快,簡直要飛了起來。

二人到達太沖鎮時,天色大亮,已是白日。太沖鎮上雖沒有勾欄瓦肆,藥堂倒是不少。在客棧安頓好嶽沉檀後,賈無欺馬不停蹄地向鎮中最大的藥堂懸濟堂跑去,一隻手緊緊捂在胸口,生怕那張救命的方子掉了。

悅來客棧的玄字一號房中,嶽沉檀結跏趺坐,閉目調息。忽然“譁”地一聲,窗戶被風颳開,帶著些許涼意的晨風灌了進來。習習涼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