豁然驚醒。感覺到整個機艙，似乎正處於失重的狀態。劇烈的顛簸讓萬小虎根本無法起身。

“小宋！怎麼回事？”萬小虎大聲的喊。

“老闆，我們撞遇上了氣流！”小宋不知道從哪個椅子上發聲，聲音裡帶著驚恐。

“撞上氣流？”萬小虎拍了拍胸口，這個還好。抖一抖就過去了。

還沒想完，廣播裡就傳來了駕駛員的喊話：“灣流g5全體乘員，請迅速繫好安全帶，做好防禦措施，我們遇上了百年難得一遇的強對流天氣，飛機的部分功能已經被破壞，我們要進行緊急迫降！”

“幹！”萬小虎狠狠的呼吸一口氣。迅速冷靜下來，將自己固定好，這時機組的工作人員，才剛剛連滾帶爬的跑過來。

“老闆。沒事吧，我們幫你係上安全帶！”

“我已經弄好了，你們自己趕緊找地方固定！”

呼啦！

飛機像是失去了意識的飛鳥，跌跌撞撞的向地面墜去，那種失重的感覺，讓人非常不舒服。萬小虎初時驚恐，而後悲哀，那種顛簸和失重，彷彿死神張開了血盆大口。

“我不會就這樣死了吧？”

“我還有很多事情沒有完成啊！”

“我還沒拿奧斯卡最佳導演，我還沒看到萬成均長大成人，我還沒看到傑西卡和蘇雅生孩子，我有很多女明星沒有勾搭，我……不想死啊！”

“我想過千百種死的方式，沒有飛機失事這一條啊！”

“要墜落地面了嗎？”

傳說人死前，能夠看到自己一生的幻象，萬小虎的眼前也彷彿看到了自己的一生。跌跌撞撞學會走路，排隊等著電影隊來紡織廠放電影，因為喜歡一個女孩子跑去看電影，考上了北電，畢業即等於失業。

談過幾次戀愛無疾而終，寫過幾個劇本無人問津，在幾個劇組跑龍套，開始拍攝廣告和mv，因為看到報紙上《爸爸去哪兒》都拿到6。8億人民幣的票房，而抱怨不已，然後觸電身亡，魂穿過去重生了。

一切重新再來。

拍《獨自等待》，遇見了蘇雅。拍《蝴蝶效應》。拍《我的野蠻女友》，遇見了全智賢。拍《無間道》。拍《秦時明月》。拍《風聲》。拍《電鋸驚魂》，遇見了傑西卡。阿爾巴。拍《通緝令》。拍《功夫熊貓》。拍《原始碼》。拍《永無止境》。拍《舌尖上的中國》。拍《猩球崛起》，萬成均出生。

“我這一輩子，短短八年的時間，也算是活的精彩了。死了就死了吧，賺到了！”

“我愛的人們啊，永遠幸福！”

萬小虎胡思亂想，忽然，想到了什麼，掏出自己的手機，反正飛機已經失事了，開不開機已經無所謂。

很意外，訊號是滿格。

“我愛你們！”

萬小虎快速的打了這幾個字，然後把資訊群發到了標註為“家人”、“同事”、“朋友”、“同學”的號碼上。

這才淡淡的閉上眼睛。

等待是生還是死的時刻到來。

“我的時間啊，以前不知道珍惜，現在才覺得可貴。”

……

2008年4月13號星期日，晚上7點半，央視及地方臺，同一時段播出《新聞連播》。

“據悉，京城時間今天凌晨3點，太平洋時間4月12號上午9點，我國著名導演萬小虎，乘坐私人飛機飛回國內時，途經美國阿拉斯加州上空，因為遭遇強對流天氣，飛機緊急迫降在當地一處雪山上，目前萬小虎及機組乘員傷亡不明，美國政府已經派出救險隊前往出事地點。”

……

“生命，一次又一次輕薄過，輕狂不知疲倦。”——泰戈爾，《生如夏花》。

0346　【吵死了】

沒有人能形容，萬小虎此刻的感受。

像是被困在了一個幽暗的籠子裡，左突右衝卻處處碰壁，想要掙扎，周圍全是濃密到窒息的黑暗。他又像是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中把自己曾經以往，或者沒有遺忘的故事，再重新經歷了一遍。

有時候，他會覺得，自己好像從一個夢境中，跳往另外一個夢境。層層疊疊夢境，讓他無法擺脫，夢境中的時間，過的像是有幾個世紀那般漫長。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是白天，什麼時候是黑夜，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在夢境中幹了些什麼。

有時候，他又很擔心，自己的時間竟然全都拿來浪費在無聊的事情上了，該做的都還沒做。自己的爸爸媽媽，來不及見最後一面；弟弟萬小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