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提前?什麼提前?Deadline 就是deadline,不可以提前。除非他們多付錢。
—— 多付多少?我不知道,你找預算部的人去算。算了明天告訴我。
—— 晚上有會?什麼時候說的?哦……對,例會,我忘記了。
他看手錶。
—— 人都來了?
—— 請他們回去。我不大舒服,來不了。
他收線。剛要把電話放回口袋,手機又響了。
他看了看ID,開啟電話:
——哥。
——挺好的。
——沒事。
——安排不過來,再等兩個月吧。你二月份在哪裡?
——我有可能去蘇黎世,行程讓秘書通知你。
——已經收到了,謝謝。
——我在睡覺,還沒起床,昨晚熬夜了。
——再見。
通話時間,三十秒。他收線,歉意地看著我。
“每天總是這麼忙嗎?”我問。
“不是天天忙。”他說,“現在我們可以去游泳了。”
我們一起上樓,換了游泳衣。他穿一件黑色的游泳褲,露出緊繃的小腹和煅煉良好的胸肌。我們一人披一件浴袍,坐電梯到三樓。
游泳池共有兩層。三樓的這層只有一池碧水,空無一人。我憑欄下望,二樓的泳池更大,附帶一個小型的兒童水上樂園,但也只有不到十個人在水中玩耍。
“浪費資源啊,”我說,“這裡游泳的人這麼少。”
“你確信你會游泳,不會淹死?”看我赤著腳,大大咧咧地站在水道旁邊,他忽然問。
“不會。”
“你知道,我認識一個人,也說他會游泳,然後,他當著我的面往下跳,一秒鐘後就大喊救命。”他打量我,“我只好跳下去把他撈起來。”
“如果你跳下去喊救命,我也會救你。”我揚起頭,挑釁。
“那麼,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完全放心你在水中活動,不必時時陪伴左右。”
“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吧。”
“四百米自由泳地區冠軍謝同學,”他扔下浴袍,“我們比比看,怎麼樣?”
“好啊。” 我接過他的雙柺,把它們放在池邊。
“南池高中,”他指著我泳衣上的白字,“就是你的中學?”
“是啊。怎麼樣,名字很好聽吧。我們高中的門口有一條大街,叫西門大街。南池、西門,多麼古色古香的名字!”
“什麼時候你回老家,我也跟著去看看你的高中吧。”他脫口而出。這人有時候說話,傻得像一年紀學生。
我站在他面前,伸手摸摸他的後腦勺:“好了,瀝川同學,懷舊找你自己的老家,別借我們雲南的地盤意淫。”
“那個男生說,你們雲南人吃過橋米線?”
“嗯。”
“什麼是過橋米線?”
“我們滇南有個蒙自縣,也就是以前西南聯大的所在。傳說有個秀才考試,把自己關在一個島中讀書。他的妻子怕他吃冷飯,便發明了這種熱湯米粉,每次送給他時,要經過一個小橋。後來秀才中了舉,便說是米粉的功勞,就把這種湯粉,叫作過橋米線。”
“等會兒游完泳,我們就去吃過橋米線,好嗎?北京城裡一定有,對不對?”
“雲南菜館都會有吧。就是不知道在哪裡。”我也挺想念米線的。
“好辦,我上網去找,一秒鐘就能找到。”他說,“我站累了,得跳水了。”
我們同時跳水。
我奮力向前,遊得飛快,卻能感覺到他在我的身邊。他一直在我身邊,我怎麼也超不過他。到了最後三十米的時候,他不見了。等我游到終點,一抬頭,卻發現他坐在泳池邊上,看著我笑。
“今天吃得太多了,身體沉,遊不快。今晚的飯,你什麼都沒吃,都是我替你吃的。”我狡辯。
“不服氣,是不是。”他把我拉上來。
“不服氣。”
“再來四百米?”
“再來。”
我們又同時跳下水。這一次,他很快就把我甩到後面,一路領先,只到最後。我衝刺時,一頭撞在他的胸口上。
“噢!”我叫了一聲。
“又不是正式比賽,不要遊那麼猛,”他要把我從水裡拎起來,“我不擋著你,你就撞牆上了。”
我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