缽蘭越聽越不對,心頭逐漸冷涼,在耳大跟耳二貪婪的面孔上,她再也找不到所謂的親情溫暖。人心為什麼如此不同?沒有血緣關係的梅媽待她親如子女,翠娘待她如姐妹,五爺呢,對她有情又有義,可是她的親哥哥們……
“一百兩黃金。”耳大獅子大開口。
“可。不過……”峻爺忽而詭異的一笑。“我要你倆立下字據,說從今而後跟她再無關係,一刀兩斷,就算在路上見著,也要當成不認識,如何?”
耳大遲疑不到一刻,“寫就寫!”反正他們也急著要擺脫她。
缽蘭的耳朵嗡嗡作響、眼中蒙上陰翳,只能像木頭人般愣著……她是他們的親妹妹呢,出自同一個血緣,他們怎能如此?!
身體內的血液漸漸失去溫度,只見耳大、耳二甚至連眼睛都不敢跟缽蘭對上一眼。
畫了押,筆墨淋漓,一切已成定局。
峻爺把契約吹乾,折成四折放進刺雲繡鳥的長袖,嘴邊詭異的笑容越發明顯。
“這是一百兩黃金,長安源城銀樓的票。”
耳大歡天喜地的收下。這下發啦!
“你們大家都是人證,都看見了喔。”峻爺轉向某處,扇了扇手中的摺扇,一派瀟灑自然。
布簾子掀開,好幾個神情各異的男人魚貫走了出來。
“杜大人,這裡所有的對話您都親耳聽見,不用爵爺我重述一遍了。”峻爺隨意的抱了拳,對眼前皇帝欽點的新科狀元點了點頭,退至一邊。
“有勞滕大人。”原來今年剛出爐的狀元公不是旁人,是剛剛走馬上任的杜牧之。
他推辭了朝廷大老想將他攬入內閣的好意,一心要回鄉為民服務,能親民、愛民,就算官位小如父母官,一樣能做事。
他回鄉的第一站,就是到滕府拜訪於他有知遇恩惠的缽蘭,這才知道她被親哥哥擄回家中,於公於私,他自然不能袖手旁觀。滕不妄多日的佈線因為他的出現圓滿解決。
而不思悔悟的耳大還想把缽蘭拉下水。“要判我們有罪?所有的字畫貨品都是出自她的手筆,要關我,她又怎麼能脫去連帶關係?”
缽蘭從見到滕不妄的迷思中醒來,乍然聽到耳大恩斷義絕的言詞,面如死灰,要不是滕不妄上前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只能癱倒在地了。
耳二強作掙扎的點頭。
缽蘭難過的把頭埋進滕不妄的胸口,希望不聞、不看,什麼都不知道。
“這本官自有定奪,不過,這是什麼呢?”杜牧之接過峻爺滕峻遞過來的契約,緩慢晃了晃。
耳大後知後覺的瞧見那張按了他指印的紙張,狂吼一聲,欺身過來妄想用搶的。
他馬上就被杜牧之身邊的衙差抓住,安了強盜罪,兩罪併發,移送衙門。
“我也有罪。”耳邊聽著兩位兄長哀嚎不甘的叫聲,缽蘭離開滕不妄的懷抱,雙手緩緩垂下,向前領罰。
杜牧之為難了。
並非他有意袒護,實在是本來就存心偏袒,即便滕不妄他們沒有想出這甕中捉鱉的法子,讓他知道她有身陷囹圄的困境,他拚了官帽不要,也要保她。
“我倒有個法子……”滕峻適時的開口。
“說。”滕不妄的注意力轉回來了。
“嘖,你求人的態度真差!”
“你說是不說?”他想拿杯子砸人了。
“我要說的是……耳姑娘既然有一身出神入化的好手藝,朝廷的官藝窯正缺這樣的人手,不如定六個月為期,以授藝代替拘役,如何?”兩全其美了吧,呵呵,他是天才。
“六個月!”滕不妄怎麼覺得他這個弟弟是存心不良,故意要拆開他和缽蘭。
滕峻掏著被吼痛的耳朵。“不然,五哥可有更好,不會損及耳姑娘閨譽的法子?”
這可是一箭雙鵰呢。他就不信他這五哥會眼睜睜讓心愛的姑娘單身到官藝窯授藝,既然他人也去了,又豈不順手施展一下藝能,這法子,左算右算橫算躺著算都……划算吶!
“我還沒找你晦氣呢,你剛才居然敢批評她容貌平平、身材平平,就算是事實也不需要你來多嘴!”滕不妄把方才滕峻說的話拋到他臉上,親兄弟看起來就要明算帳了。
欽,“哪有人說翻臉就翻臉,我是迫於情勢……”滕峻趕緊往後退,小命要緊。
大雪初融,雖然仍有零星的雪白,卻不凍人。
天鳥過一早過府來,四處尋不到人,火氣騰騰。“怎麼著,年都過了,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