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院外有下人稟報,說是七皇子有請,還不待貼身小廝進屋傳話,已經聽見聲音的君不言就嘩啦一聲站了起來,隨後卻又面容遲疑心神不寧的來回踱步,直到貼身小廝進了房內躬身稟報了此事,君不言沉默半晌,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慌亂浮躁,沉澱心神,這才面色如常的去了七皇子所在的院落。
納蘭明川所在院落是主院以外最精緻的院落,本意是為伴駕宮嬪準備的。雖說天澤城這麼個偏遠的苦寒之地基本上沒哪個宮嬪會來,但是依照慣例,每處聖上停歇的別院,都會有這麼個相對溫婉雅緻的院落準備著。
七皇子畢竟只是皇子,並沒有資格住進老皇帝專用的主院,於是倒住進了這處銀華苑。
邊塞嚴寒,卻有種生命力極其頑強的花樹,喚作火樹銀花,此話一年就能長成碗口粗的樹木,春夏秋都是綠油油的樹葉,偏偏只在萬物寂靜的寒冬綻放。
在冬季格外漫長的西北邊塞,滿眼銀白之時,此樹絢爛盛開,滿樹火紅花朵,樹葉卻一片也無,倒有些像傳說中的彼岸花,花葉永不相見。
因著花朵豔紅,時常被大雪覆蓋,遠遠瞧見紅白相應,格外炫目,這才取名火樹銀花。
而七皇子所在院落,正因院前十來棵火樹銀花取名銀華苑。
西北邊塞苦寒,如今初春冰雪已經融化只剩稀稀拉拉陽光照射不到的背陰面尚存幾團積雪,草甸灌木幾乎一夜之間猛的躥了出來,可以說此時正是邊塞自然界最熱鬧的時節。
已經渡過了沒有什麼植物生長的嚴冬,一片片西北邊塞特有開得火紅絢爛的火樹銀花此時也到了花期結束之時,此時的它,卻好似要燃燒完所有生機,花朵越發紅豔。
當君不言來到銀華苑時,恰好看見院中庭前一片格外奪目的火樹銀花下,兩道身影一坐一站,站著的那人還彎著腰躬身在坐著的人耳邊說著什麼,站在拱門處就能聽見那邊不時響起的清脆女兒嬌笑,遠遠看去,單單只是一對背影,就透著股子契合。
君不言不知怎的,心裡陡然不合時宜的泛起一股子酸澀,好不容易平緩下來的心緒突然間沉得厲害。明明才說了那樣的話,糾結的反而只是自己一個人,對方卻好似完全沒有過那回事兒一般,轉身又去與別的女子
回過神來的君不言心中一驚,想不明白自己剛才怎會有那種矯情的想法,垂眸暗暗吸了口氣,君不言壓下這些天來所有的煩亂,又恢復成以往的淡然儒雅,面對七皇子施施然一禮,又側首與七皇子身邊的單明玉微笑點頭,態度友好,弄得一貫活躍的單明玉都忍不住被對方撲面而來的儒雅氣息燻紅了臉。
有的人就是有這般本事,單單只是一個微笑一個動作,就讓對面的人手足無措,無論做什麼都覺得自己太失禮了,更會不由自主的湧起一股子低人一等的自卑。
臉紅之後的單明玉心中有些不喜,一向自認為身份不一般且各方面都優秀的單明玉對這個讓她首度出現低人一等感覺的君大人心生不滿,被壓制之後不自覺的因著內心的自卑反而面上越發忍不住的蔑視對方,好似這樣就能戰勝對方,這樣的自己就是高高在上的。
說來單明玉從小因著有個藥王父親,前來求醫的人無不對她順著捧著,但同時,偏偏他父親是個醫痴,心裡眼裡只有他的醫術鑽研,對這個女兒可以說一個月也沒好好說過幾句話,就算單明玉主動賴著,也多是被不耐煩的敷衍幾句就打發了。因此,倒是養成了她如今古怪的性子。
說她高傲冷漠容不得人吧,連街頭混混兒都能跟其稱兄道弟,加之一旦面對病人,她又很是敬業,哪怕物件是街頭乞丐,她也能認真救治。
說她古靈精怪性子開朗醫者仁心沒架子吧,若是有人不小心在與之來往中讓她覺得面子受損被對方壓了一頭,不出兩日那人就會被她弄死,若是病人得罪了她,嘿,治好的當日,她就能直接一針結果了對方,且若是心氣沒順的話,還會禍及對方親屬家眷。
這般性子,倒是讓人不知該如何定論了,如今君不言周身上位者的氣勢讓她心中生恨,竟是計較著要“給對方點顏色瞧瞧了”。
因著室外畢竟嚴寒,納蘭明川也捨不得讓心上人在外面凍著,眼見著人走到自己跟前了,一伸手就面色虛弱的靠了上去,這是要賴著君不言扶著他進室內呢。一旁的單明玉皺眉眼神不滿,之前出來明明七皇子還走得很利索,就連她的主動攙扶都被避開了,如此,單明玉更是不會放過君不言了。
君不言側眸間眼角視線劃過單明玉陰鬱的眼神,微微蹙眉,他也大概知道一點這位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