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就上了凍——一臉僵色,她哪裡肯!女人對自己心愛衣服跟對自己心愛的男人的感情那是差不了多少的,有著極強的佔有慾,豈肯隨意讓人。卻又不敢明著忤逆林老太太,只是磨磨唧唧不肯脫,一面心裡暗罵:“怎麼不讓你自己女兒脫衣服給她穿,還不是欺負我是個姨娘生的!”
“還是穿我這件吧,我瞧著四妹的身量和我也差不了多少。”這時,一旁的二小姐雲艾開了口,一面又向林韻柳道:“四妹,你別嫌棄,這身是我成親時才新做的一套,也沒上過幾次身。”說著,就忙著解衣服上的盤扣。
“我要新的,沒上過身的。”林韻柳卻忽然淡漠著道。
“你別給臉不要臉!”三小姐一聽,率先道,“給你個好臉子,就登鼻子上臉!你還當你自個兒——”嘴邊還沒罵完,就被林老太太一開口給剪斷了。
“三丫頭,”老太太道,“我記得你不是新作了兩套嘛!那一套是不是還沒上過身?”
三小姐卻是撇著臉,橫著眼也不吱聲。林老太太又轉臉看向一邊的一個老媽子,那老媽子立即回道:“是有一套還沒上過身,杏黃色兒的。”林老太太就忙讓她去把衣服取了來。三小姐也只有瞪著眼,敢怒不敢言。
林韻柳拿上衣服就鑽進了裡屋去,雲艾也隨後跟了進去。此時雲艾心裡頭是萬千思緒糾結。她深深的瞅著面前這個就要嫁給肖思澤的女人,心底裡涓涓流淌著的卻是對那個男人點點滴滴的記憶。
“四妹,你可想清楚了嗎?”雲艾忽然低聲道,“可不能因為五媽走了,就一時給急糊塗了。這一去又不是明媒正娶,到底算是個什麼呢?遇上個好人知道疼人也就算了,可萬一他們家人把因為原來那個姨太太死了窩下來的火都潑在你身上,你這以後的日子……”
林韻柳撇過了臉去,背對著燈光,暗影子裡,看不見她臉上驟雨一般滾出的一串串淚珠。
“二姐,你只當我到了肖家可能沒好日子過,你卻不想想我留在林府,等著我的又是什麼日子。”韻柳低聲說,“別說我這會兒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就算我拼死拼活的不願去,倘若大哥真有個三長兩短,她還不把這筆帳算在我頭上麼?就算讓大哥躲過去了,這一次我沒能順她的心,她還不把我當作肉中刺,日後就能給我好日子過麼?要麼存心耽擱我,把我接著這麼關下去。要麼,遲早還是會把我送了人。‘人在屋簷下,怎能不低頭’,這一句話已經說得再清楚不過了。除非我死了,不過,還得連累下我媽不得一個善終……”說著,濃濃的酸楚侵襲著她的心,她的嘴直哆嗦,緊緊咬住下唇,她拼命剋制著。忽然她轉過身來,抓住怔怔不語的雲艾的手,定定道:
“二姐,你知道,我並不真想去給那個肖二爺做小,你一定要督促舅舅趕早把我弄出來。——這個家,我只信得過你。”
雲艾也反握住她的手,良久道:“你放心。”
林韻柳並不沒有自己換上衣服,卻是將那套新衣裳給她母親做了裝裹。雲艾看在眼裡,也並沒開口張揚。她漠然站在一旁,冷冷看著韻柳的一舉一動。韻柳給她母親收拾好,就在床邊坐了下去。她俯下身去抱著她母親冷下去的身子,嘴邊喃喃道:
“媽,我知道你一直都想出了這個鬼地方。你等著我,我一定會回來接你出去,接你出林府。”
韻柳將要出去時,雲艾卻忽然攔住了她。
“四妹,”雲艾把她拉到一旁,悄聲囑咐道,“這些年你一直呆在府裡頭,不知道這個世道有多麼壞,亂世裡做女人也最是艱難。你畢竟還小,更不知道男人有多壞。”頓了一頓,她背過了身去。
身後的燈光在她的臉上削出了一條濃濃的陰影。她接著低聲道:
“我知道這個肖家二爺雖然為人師表,卻最是個偽善的人。你千萬不要被他的外表迷住了,聽了他那些花言巧語,一旦陷進去,你可就永無出頭之日了。”
韻柳低臉不語,默然點了點頭。她知道男人多是偽善的。
那個肖二爺到底是個什麼樣人,是不是真是個虛偽的人,沒有人知道。在林韻柳的心裡也只是一個朦朧的影子,卻是一個黑影子。
韻柳又原模原樣地走了出去。
三小姐覺得不大對勁,氣哼哼的奔了過去,一挑簾子,往裡屋床上一望,臉登時就變色了。
“媽!你去瞧瞧!你去瞧瞧!”她蹬蹬蹬跑回到林老太太身邊,就不依不饒的哭道,“這死丫頭竟然把我的衣裳給她媽做了裝裹!”
林老太太也怕好不容易才終於答應下來,不好又逼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