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盼雲低聲說,惱怒的睜大眼睛。“你在幹什麼?”
“明天下午兩點鐘,我在青年公園大門口等你!”他壓低聲音,急促的、命令性的說:“我有很多話要對你說,你一定要去!”“你明知道我不會去,”她靜靜的說:“我也不想聽你任何話!你該對可慧認真一點!”
“你明知道我從來沒有對可慧認真過,你明知道我每天為你而來,你明知道我混一個下午只為了晚上見你一面,你明知道……”“不要再說!”她警告的。“放開我!”
他把她握得更緊。“如果你不答應明天見我,我現在就放聲大叫,”他一個下午的猶疑都飛了,他變得堅定果斷而危險。“我會叫得滿屋子都聽見!我要把我對你的感情全叫出來!”
她張大眼睛,不敢信任的瞪著他。
“你瘋了!”她說。“是的,相當瘋!”他緊盯著她。“你去嗎?”
“不!”他一下子放開了她的手,轉過身子,他張開嘴就大叫了起來:“我要告訴你們每一個!我……”
“住口!”盼雲抱緊了尼尼,渾身顫抖著,臉色白得像紙。“住口!我去!我去!”他回過身子來,眼底燃燒著火焰,他威脅性的說:
“如果到時間你不去,如果你失約,我還是會鬧到這兒來!不要用安撫拖延政策,你逃不開我!”
她的臉更白了,她瞪著他的眼睛裡盛滿了恐懼和驚惶。她的嘴唇微顫著,輕聲的吐出了一句:“你是個無賴!”可慧奔了回來,有些緊張的問:
“是你在大叫嗎?高寒?你叫什麼?”
“沒事!”高寒回頭對可慧說:“尼尼咬了我一口,沒事!你還是快些幫我弄杯檸檬汁吧,我渴死了!”
“噢,我在切檸檬呀!”可慧喊著,笑著,又奔回了廚房。
盼雲看著這一幕,可慧消失了身影時,她盯著高寒的眼光變得嚴厲而憤怒。“你不止是個無賴,而且是個流氓!”她說。
他動也不動的站著,繼續盯著她。
“明天下午兩點鐘,在青年公園門口!”他再肯定的說了句:“不管你把我看成無賴還是流氓,我會在那兒等你,你一定要來!”她狠狠的看了他一眼,不再說話,她抱著尼尼轉身上了樓。這天晚餐桌上,盼雲沒有下樓吃飯,雖然奶奶下了命令,翠薇帶回來的仍然只有一句話:
“她說她不舒服,她堅持不肯下樓!”
高寒望著滿桌的菜,心臟突然就痙攣了起來。可慧把蛋餃肉丸魚片堆滿了他的碗,他下意識的吃著,什麼味道都沒嚐出來。飯後,他幾乎立即告辭了,他沒有錯過“埃及人”的練唱。聚散兩依依12/297
這不是星期天也不是任何假日,天氣也不好,一早就陰沉沉的,天空是一大片一大片的灰濛濛。因此,青年公園門口幾乎一個人都沒有,那石椅石牆,冷冰冰的豎立在初秋的蕭颯裡。高寒沒有吃午餐,他十二點多鐘就來了,坐在那石椅上,他痴痴呆呆的看著從他眼前滑過去的車輛,心裡像倒翻了一鍋熱油,煎熬的是他的五臟六腑。生平第一次,他了解了“等待”的意義。時間緩慢的拖過去,好慢好慢,他平均三十秒看一次表。她真的會來嗎?他實在沒把握。在那焦灼的期盼和近乎痛苦的等待裡,他忽然對自己生出一份強烈的怒氣。他怎會弄得這麼慘兮兮!那個女孩並沒有什麼了不起,並沒什麼了不起!她僅僅是脫俗一些,僅僅是與眾不同一些,僅僅是有種遺世獨立的飄逸,和有對深幽如夢的眼睛……噢,他咬嘴唇。見鬼!他早就被這些“僅僅”抓得牢牢的了。回憶起來,自己有生以來最快樂最快樂的一剎那,讓他感到天地都不存在的那一剎那,是和盼雲共同彈奏演唱那支“聚也依依,散也依依!”的一刻。
好一句“聚也依依,散也依依”!聚時的“依依”是兩情依依,散時的“依依”是“依依”不捨!人啊,若不多情,怎知多情苦!高寒,你是呆瓜,你是笨蛋,你是渾球……才會讓自己陷進這樣一個深不見底的深井裡!你完了!你沒救了!你完了!再看看錶,終於快兩點了。他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來,他在公園門口來來回回的踱著步子,走了不知道多少趟。伸長脖子,他察看每一輛計程車,只要有一輛車停車,他的心就會跳到喉嚨口,等到發現下車的人不是她,那已跳到喉嚨口的心臟就立即再沉下去,沉到肋骨的最後一根!……他做了四年多的醫科學生,第一次發現“心臟”會有這樣奇異的“運動”!兩點三分,兩點五分,兩點十分,兩點十五分……老天,她是不準備來了!他煩躁的踢著地上的紅磚,心慌而意亂。兩點以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