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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當年曾被流沙淹過,當然知道它的兇險難測……”伊香凝一說到這裡,神情現出了難得一見的哀愁。
“媽,你又想家了?”應鴻雁太清楚母親的心事了。
“雖然已經三十年了,可是,我的身體內畢竟還流著維吾爾族的血液,新疆畢竟還是孕育我成長的故鄉。”原來,伊香凝並不是漢人,她的家鄉位於南疆的和闐,要不是當年她遇見應庭筠,臺灣這塊土地,她恐怕一輩子都沒機會來的。
“媽,你有沒有後悔過當初的決定?”應鴻雁突然好奇起來。
“後悔!?”伊香凝這一聽,倒是笑了起來,“你爸爸就有這本事讓我義無反顧啊!記得當年,他發著高燒、人已陷入昏迷時,口中還一直喊著伊帕爾、伊帕爾……他竟然記得我的名字,尤其,當他握住我的手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本名伊帕爾的她,就這樣為他換了伊香凝這個漢名,遠離家鄉與親人,追隨著她此生最愛的應庭筠,來到這陌生的環境。
“知道!?知道什麼?”應鴻雁擱下手中的衣物,一臉狐疑地盯著母親瞧。
“就是那個啊!你該懂得嘛!”伊香凝轉了轉眼珠子,笑說著。
“什麼啦?”她就是聽不懂。
“就是那種看一眼就生死相約,全身像讓電流給穿透般地酥麻震撼……不需牽手、毋需多言,彷彿一瞬間,天地就為之逆轉,地球就停止轉動,而我也就明白,此生我們將走進彼此的生命裡,相濡以沫、相互依戀……你懂得嘛!是不是?”伊香凝想,應鴻雁跟何偉群應該也曾經這樣熱烈過。
不過,應鴻雁沒有反應,她只是歪著頭,帶點驚訝,帶點迷惑地望著母親的“講解”。什麼是天雷勾動地火的感覺!?她的心中一片空白……
背起了行囊,也背起了惶恐,應鴻雁揮別了父母,獨自走向另一個新的旅途。不過,她比其他隊員們都要來得興奮,除了她有一半維吾爾的血統,此行也算是歸鄉之旅外,她覺得離父親失蹤的秘密更近了。尼雅遺址是關鍵,她父親近三十年的緘默,則是她破題解謎的動力來源……
經過了長途的飛行與跋涉,這一支網羅世界頂尖的二十人考古隊伍,終於在三天後抵達了中國大陸的新疆省,先安頓在離尼雅遺址最近的和闐市,除了歇息,還得先採買各種食物、飲水,以方便未來的一個月他們在大戈壁中的往返生活。
只不過,對應鴻雁而言,還沒開始進入工作,她便在“新鮮”與“親切”的招喚下,整日流連在和闐市街。
“哇,好美的玉喲!”這一天,她又“黏”在一攤賣玉的店家前,把莫森教授交代她的事,全給丟到腦後去了。
“應鴻雁,你太混了吧!又跑來這兒了。”霍思深一把逮著她,面露不悅。
“學長!?噓——”應鴻雁示意他千萬別張揚,“你想嚇死我啊!”她白他一眼。
“喂,小姐,你要害我啊?別忘了你是我推薦的,要是你再混下去,我可要信用掃地了!”霍思深是應鴻雁考古研究所的學長,人長得黝黑高壯,做起事來心思細密、條理分明,頗得指導教授莫森的倚重與信賴。而之所以會推薦她,則是被應鴻雁逼的,理由是——她交錯男朋友,所以需要面“壁”思過。
“你!?不不!大戈壁不是好玩的,就算我肯,上面也不會透過的。”他當初是這麼堅決的否絕她的請求。
“你儘管幫我報名,到時候我自然有辦法透過——”
雖然,霍思深極端不願意如此糟蹋自己的英名,但,他實在拗不過應鴻雁一天二十通電話的恐嚇與哀求,終於,他還是替她寫了推薦函,而推薦的理由只有簡單的一句:“應鴻雁是應庭筠的女兒。”他是存心不讓她中選的,因為,他不想吃飽撐著,帶個弱女子進出充滿危機的沙漠。
但,事與願違,上頭的人竟然讓她入選。而最大的理由,正因為她是應庭筠的女兒,而應鴻雁也不知吹了什麼牛,竟然讓所有的評審委員都覺得,她肯定知道三十年前她老爸失蹤的神秘事件。
“應鴻雁,牛皮已經吹了,你好歹也敬業些。”霍思深跟著她,又轉進另一家玉店。
“我是很敬業啊!你沒見我正在深入瞭解——”她話一說完,便眼尖地從一排項煉中,挑出了一隻半月型的鍊墜。
“別看了,反正你又不買。”霍思深知道她從來都是挑剔一族的。
“這鏈子好特別喲!”她的心思全在這條項煉上面。
“這是根據民間故事——月牙泉的故事所設計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