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石床上盤坐著一位俊美青年,他那如炫目陽光一樣耀眼的金色髮絲在火光的照射下生出七彩的光暈,如同大理石雕刻出的俊朗五官令人難忘,一身寬大的米色長衫雖然遮住了他的身形,但僅憑那□處的強壯手臂就可以猜測出對方擁有結實的體型。唯一遺憾的是對方雙目緊閉,這讓他看上去更像是精緻的雕塑而不是活人。
本想繼續靠近的司明睿突然心頭狂跳,立刻毫不猶豫地選擇轉身快速離開,可右手卻傳來一陣可怕的痛感,突如其來的劇痛讓司明睿雙腿一軟,不得不半跪著地上苦苦支撐身體。而司明睿沒有看見的是,背後那位金髮男子睜開了雙目,如同神祗威嚴不可侵犯,那高高在上的視線恰好落在他身上。
“啊……”疼得腦門冷汗直流,雖然極力控制著不叫出聲,可咬破了嘴唇也不能那爭先恐後想溢位的呻吟。司明睿全身都開始止不住地顫抖,他甚至分不出神調動自己的意識去查探身體內部到底發生何事。但司明睿的直覺告訴他,現在絕對不能暈過去,一定要保持清醒。也許是半年多前在承受生命體劑為自己身體造成的痛苦時有了經驗,司明睿到現在還沒有被痛楚所擊敗。
多久了?幾秒?幾分鐘?還是幾小時?司明睿被疼痛折磨著的神經對時間流逝方面的感觸變得有些遲鈍,但恍恍惚惚中那痛苦的根源從手臂處開始移動,一點點向心髒進發,沒有任何手段可以阻止它,司明睿抽搐的身體在地上翻滾。
就在他以為自己的心臟會被硬生生撕裂時,劇烈的疼痛就像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結束了。當身體和心臟都慢慢平緩下來,腦袋終於從一片空白中清醒,努力用手抓住石牆上微微凸起的部位作為支點站起來,司明睿心有餘悸,這種痛與他以前經歷的那些完全不能比較。
半靠在牆壁上,被汗水打溼的長髮粘在臉龐上,司明睿將視線放到自己的右手上,然後瞳孔一縮,突然伸手扯開自己的上衣。
淺緩的喘息聲在石洞中迴響著,司明睿臉色複雜。
本來只停留在肩部的黑色藤蔓紋身現在已經蔓延到了胸膛,特別是在心臟更是描畫出繁複的圖形,就好像高大樹木糾結的根鬚。用因為先前的疼痛依舊顫抖的手指壓在了心臟處,沒有其他反應,就好像普通的紋身,可司明睿完全不可能如此認為了。
背脊一涼,司明睿扭頭望向背後,剛好和金髮男子目光相撞,呼吸一窒,司明睿後退了半步。
好強,強大到完全生不出抵抗情緒,僅從氣質就可以壓倒一個人,那實力究竟有多可怕。
司明睿沒有說話,在那種目光下他根本不從開口,反到是金髮男子點點頭,臉上的表情居然柔和不少。
“好孩子,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後,英俊的金髮男子開始迅速衰老,在司明睿的注視之下那頭漂亮金髮從根部變得花白,然後大把大把地掉落,本來英挺的五官也癟縮了進去位置完全移位,光滑的面板鬆弛著疊了一層層褶皺,一顆顆老人斑囂張地竄出,而身形消瘦下去,背部不受控制地彎曲了四十五度,現在那身衣物就好像破布一樣掛在對方的身上。金色的眼睛雖然充滿汙濁,但犀利的眼神卻沒有任何變化,他依舊是他。
司明睿緊張地衝到石床旁邊,“您怎麼了?”
他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如此關心這位神秘的金髮男子,但心裡冒出的痛苦卻不是假的。
“命運始終眷顧著我……來吧,孩子,向我保證。”
渾厚的嗓音也同樣變得乾澀,到最後眼前盤坐的是一位暮景殘光的老人,他瘦骨如柴的雙手閃電般握住司明睿的胳膊。
“保證?保證什麼?”司明睿慌張地追問到。
“向我保證……”彷彿沒有力氣再說別的話了,老人嘴裡就這麼呢喃著,但望著司明睿的眼神卻沒有一點放鬆,手上的力道也沒有減少半分,彷彿司明睿不答應他就不會放開他了。
沒有辦法,司明睿只能順著老人的話接了下去,“我保證、我保證……”
老人灰敗的臉上露出一抹滿意的微笑,“記著你的誓言……”隨著這句話,老人緩緩閉上眼睛,身體剎那間灰飛煙滅,米白色的衣物也滑落至地。
好像明白自己到底要向老人保證什麼又好像什麼都不明白,但司明睿卻非常肯定自己已經許下了一個莊重的誓言,而自己也必須去完成它。
低頭看向自己的心臟,那裡隨之跳動的還有黑色的紋身圖案。
司明睿若有所思,他盯住自己的雙手幾秒,然後掉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