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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部分

事,剛剛被劉碧霞和他大吵大鬧了一場,把他整得既不同意劉碧霞的看法,又不敢和劉碧霞硬頂,實在無可奈何。然而第二天一大早村長就又來到牛保民家找牛保民管村上的雜事了。他站在牛保民家的前院,衝著上院不住地大聲喊叫牛保民。牛保民一聽是村長叫他,連忙趿拉著鞋,一邊穿襖,一邊從他所住的那間廈房裡就跑了出來,問道:“村長,啥事?”村長問他說:“你今兒個有事沒事?”劉碧霞在灶房裡一聽村長這樣問牛保民,就推斷出村長又要拉牛保民的差,讓他跑腿,去給村裡幹那些煩人的什麼事情了,於是連忙走了出來插話說:“有事呢。誰家一天怎能老閒著沒有事情呢?我家城北的那塊地他正犁了個半截,還沒犁完哩。”村長一聽劉碧霞這麼說,立馬作難起來,欲言又止地說:“那麼,這……就算了。”牛保民看著村長很為難地樣子,接過話頭說:“犁地那活不要緊。村長,你別聽她瞎說,按節氣,現在離播種麥子還得好幾天時間呢,城北那點兒地犁遲點兒、犁早點兒都一樣,沒啥,不著急。你來找我有什麼事,儘管說。”村長放低聲音說:“你兄弟牛保國這幾年,一直都沒音信。昨天我去鄉上開會,鄉長把我叫到他辦公室裡,突然對我說,他今天就會被上頭派人送到咱區上來的,要我們村到區上去一個人把他領回來—我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牛保民一聽多年杳無音信的兄弟牛保國現在有訊息了,並且明天還就能回來,這真是件料想不到的大好事,於是驚喜非常。他害怕自己的耳朵一時把話沒有聽準,連忙就又再問了一句:“這是真的?村長,你說的這事,是真的?”當他又一次看見村長很肯定地點了點頭時,就不由自主地連著一個勁反反覆覆說,“這是好事,這一回可終於塵埃落定了。”村長這會兒低著頭,一邊一隻腳不停地在地上蹭著,一邊說:“你說,你不能去的話—咱們村究竟該派誰去領牛保國回來好呢?這事我想來想去,不過還是覺著你去比較合適。你看,你不僅是牛保國的親哥哥—這層關係嘛自不必說,而且還是咱們孟至鄉的縣人民代表,於私於公,都沒說的。我跟你商量,今天你要是沒有十分緊要事情的話,我看就不如勞駕,代表咱廟東村到區上去走一趟,把牛保國給咱領回來。你看怎麼樣?”牛保民這麼些年來一直都在設法尋找牛保國,然而卻總沒能找到牛保國的一點兒音信。他日夜都在急切地想知道牛保國的下落,當然是很願意去跑這一趟差事的了。可是正當他要答應村長“去”的時候,劉碧霞卻沒好氣地插嘴說:“他跑這麼多年了,把個家撂下一點兒都不管,如今回來就回來唄,看把他還架子大的,非得要人去接一下子不可?我看沒人接去,他難道還認不得路,就回不來了?他弄清楚,現在已經解放了,他是誰?他已經不再是孟至鄉的什麼大鄉長了,是歷史反革命!還給誰在那兒笨狗扎狼狗勢哩?不去!誰一天吃了飯閒得沒事兒幹了,有那麼多的工夫去支應那些吆雞關後門,打狗支桌子的差使。”牛保民一看這劉碧霞在人面前越來越不顧場面,不盡情理了,就沒好氣地一揮手說:“去去去,走遠,你幹你的事情去吧。人家男人在這兒說事情呢,有你插的什麼嘴?”劉碧霞被牛保民訓斥了一頓,討個沒趣,一扭身子,就賭氣地說:“你去,去了你今天就死在外邊別回來!”說完甩甩打打,悻悻地進屋就又忙她的事情去了。牛保民也不理她這一套,只管對村長說:“女人那事情就是多,咱管得她去?今兒個這差事你就交給我吧,你放心,我即刻去。”村長如釋重負地長長出了一口氣說:“那好,那麼事情就這樣定了。”

只說牛保國前幾年因犯案被押送到甘肅的一個勞改場勞動改造,後來又因給囚犯們拆講監獄的“獄”字,被看守發現了,認為他在勞改中不僅不老實接受思想改造,而且還藉故惡毒攻擊監獄看守,故而上報司法局後,給他再加刑兩年。他無事生非,到頭來惹火燒身,遭受其害,劈頭捱了一棒,直教他有口難以辯白。不過這一棒子打對他也有好處,教育倒不小,一下子把他給打清醒了,還是打糊塗了,反正自那以後他再也不敢在公眾面前胡言亂語,多說話了,心裡每天只是牢牢地記著兩句話:“只許規規矩矩,不許亂說亂動!”見人只是一味地俯首帖耳,點頭哈腰。看守叫他幹什麼他就乖乖地去幹什麼,從來都是立刻照辦,決不再說半個“不”字;叫他往東,他絕不往西,不多說一句話,不多走一步路,不越雷池一步,較前省事多了。在他身上再也看不出來以往他那種自我感覺良好的神情了,跟另換了個人似的。還要說牛保國他到底是個靈性人,在他的處處小心,時時留意下,終於又得到了看守警察的寬恕、諒解,認為他接受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