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3部分

夠提高我們精神境界的事物。我這部《世界運動日誌》則將致力於研究人以及身體的運動行為,如果真的是沒什麼可寫的話,物體的動作也行,同時從中找出某些足夠有美感並且能夠帶來生命價值的東西,譬如優雅、美麗、和諧、強烈。如果我找得到的話,我可能會重新考慮取捨:假使我找到人體的動作美,可能由於缺少關於心靈方面的較好構思,我也許會改變主意,認為生命也是值得活下去的。

其實,我曾經有寫兩本日誌的想法(一本是關於心靈的,一本則是關於身體的)。昨天,因為爸爸在電視上看了一場橄欖球賽。在此之前只要一有橄欖球賽,我就會特別注意爸爸的反應。我特別喜歡看他捲起衣袖,脫掉鞋子,癱陷進沙發裡,左手啤酒右手香腸左右開弓的樣子,然後邊看比賽邊大聲喊叫:“看看吧,我也是個知道享受生活的人!”他顯然沒有料到,一個墨守成規(非常嚴謹的共和國部長先生)加上另一個墨守成規(依舊是個好先生,而且喜歡冰啤酒),等於墨守成規的平方。簡單地說,每個週六,爸爸都會比平常回家要早,他把公事包隨心所欲地一扔,甩掉鞋子,挽起袖子,從廚房拿出了一罐啤酒,然後在電視前坐下,對我說道:“親愛的,請你給我拿根香腸進來,我不想錯過哈卡舞。”其實,在錯過哈卡舞之前,我有的是時間來切香腸,然後帶給他。電視上還在放著廣告。媽媽很不穩地坐在沙發扶手上,用以表明她對這東西的反對(在這個墨守成規的家庭裡,我要求的是左派知識分子青蛙指法國前總統密特朗,他在1980年代的左右共治時期總是反對右派措施。--譯註形象),然後用舉辦一個很麻煩的晚宴的事來轉移爸爸的注意力,主要是邀請兩對正在冷戰?氣當中的夫婦來家吃飯使他們重歸於好的事情。當我們知道了媽媽的小心思,就知道這個計劃有什麼使人發笑的地方了。簡單地說,我把香腸帶給爸爸。我知道科隆布一定是正在她的房間裡聽最為前衛的拉丁區音樂,於是我自言自語道:總之,為什麼不呢,我們也來跳一小段哈卡舞吧,在我的記憶當中,哈卡舞是紐西蘭球隊在賽前表演的一種有點滑稽的舞蹈,是用模仿猩猩的樣子來恐嚇敵方的方式。還是在我記憶當中,橄欖球賽是個呆板的遊戲,一群身強力壯的人不停地摔在草坪上,爬起後又跌倒,三步之後一片混亂。

女貴族(4) 廣告終於結束了,看到一群在草坪上打滾的彪形大漢之後,我們又看到球場,又聽到在現場的解說員的旁白,然後是解說員腦滿腸肥(什錦砂鍋的奴隸)的特寫,最後又回到球場。隊員都進入了場地,這時我被深深地吸引住了。一開始我不明白是為什麼,這裡出現的是跟平常一樣的形象,可是卻產生了一種新的效果、一種針刺般的感覺、一種期待、一種“屏住呼吸”的意念。在我旁邊的爸爸,一口氣喝光他的高盧啤酒,而且還要準備繼續繼承高盧人的血脈,要求剛剛離開沙發扶手的媽媽給他再拿一瓶。我,屏住呼吸,“怎麼回事?”我一邊看著電視一邊暗自思忖著,我無法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我就這樣心如針扎般刺癢得很。

當紐西蘭球員開始表演他們的哈卡舞時,我才恍然大悟。他們當中,有一個年輕高大的毛利球員。從一開始就是他引起了我的關注,起初可能是因為他的身高,可是接著是因為他的移動方式。那是一種很奇特的移動方式,自然流暢,但最主要的是一種凝集力,我意思是凝集在他自己身上的力量。大部分的人,當他們在移動時,是根據自己周圍的環境而移動的。正如此時此刻,我寫日誌時,有一隻肚子拖在地上剛巧經過的憲法。這隻母貓一生都沒有任何成形的計劃,然而此時它在往某個方向走,可能是往沙發走。這從它的移動方式就能判斷出來:它,往哪走。媽媽剛才往門的方向走去,她要出去購物,而實際上,她已經在外面,她的動作已經出賣了她。我不太清楚如何解釋這一切,但是當我們移動時,我們的身體結構可以說是被“往”的動作所分解開來:我們可以在那兒,同時又可以不在那兒,因為我們正在“往”別處走去,但願您懂得我的意思,為了避免身體結構被分解,那就應該不再移動了。或者你在動,那你就不再完整;或者你是完整的,那你就不能動。但是這位球員,當我看到他進入球場時,我就已經感到在他身上有某些不同尋常的地方。印象中他是在動,是的,但是同時他又是站在那兒不動的。很荒謬,不是嗎?當哈卡舞開始時,我尤其注意的是他,他明顯地與眾不同。此時,什錦砂鍋一號說道:“啊,這位令球員們懼怕的紐西蘭後衛,他那高大魁梧的身材總是給人留下深刻印象,2米07,118公斤,百米跑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