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許多關著的店家,有棉被店、賣進口貨的,還有鞋店。這到底是因為經濟不景氣,還是因為星期日的緣故呢?我壓低聲音問道:
“是變額保險嗎……”
小塚老人連看都不看我一眼,就回答道:
“沒錯。在兩年前,和其他的那些受害者一樣,她從自己住慣了的家中被趕出來。由於受到這樣巨大的刺激,她的阿茲罕默症便開始急速惡化。原本屬於她的那塊地現在蓋起了便利商店和一小棟單房公寓。因此,像我這種人,也多少有了一些與松葉銀行搏鬥的理由。”
過去看起來像個在泥上燒硬的人偶一樣,從不表現出任何情感的小塚老人,今天第一次向我吐露心情。那不是生氣,也不是怨恨,只讓人覺得又冷淡又孤獨。剛才和那位病入膏肓難以復原的女士一起跳過舞的我,也能沉痛地感受到那種感覺。我的心情很沉重,連說笑的心思都沒有了,只看著困頓街道上那昏黃的夕陽發呆。這時,我聽到小塚老人從鼻子裡哼笑了一下說道:
“電視劇裡不是有一句臺詞是‘同情我就給我錢’嗎?好吧,就算是隻有一分錢,我都要想辦法從松葉銀行那兒弄過來.為了我們‘秋天的買賣’的最後一步棋,我要去一趟克里夫蘭,大概要花上10天的時間。8月的市場就像是隻開店不做生意一樣,我不在的時候,就請你幫忙盯著我手裡股票的行情,可以吧?”
我不知道他要去那個地方做什麼,但還是對於他的請求點了點頭,問道:
“您目前手裡的持股狀況是?”
老頭子的嘴角浮現出惡魔般的笑容,回答道:
“現股買入3萬股、融券賣出60萬股。”
當時,我差點沒暈倒在計程車上。
當時松葉銀行的股價在260元左右,老頭子的交易量如果以63萬股計算的話,隨便算一下就超過了1.6億元。這麼大量的股票,他卻說要交給還是菜鳥水平的我來操作。股票的行情會因為資金規模的不同,而呈現完全不同的風貌。對買賣限度只有5000股的我而言,63萬股是連想都不敢想的龐大數量,從5000股到63萬股,對我來說,這是一個巨大的挑戰。
我在腦袋裡反覆算了好幾次,確定根據老頭子給我的資料算出來的這個超過1.6億元的數字應該沒有錯,但我一時還是沒有鎮靜下來。
老頭子看到我的這種變化,表現得若無其事。他毫無表情地看著臉色大變的我,說道:
“你這是對拿我這麼少薪水,卻要負這麼大的責任而不滿嗎?既然這樣,那麼在這段時間的獲利,我就拿出10%當紅利送給你,這樣的條件,你覺得如何?”
經過一開始的震驚過後,我的腦子終於可以冷靜地轉動了。對於老頭子給我的承諾,我還來不及考慮,就開始盤算另外一個問題。老頭子和我一樣,從6月底就開始賣空,價錢賣得應該蠻高才對。為了證實我的判斷,我接著問他:
“平均賣價是多少呢?”
小塚老人咧嘴笑了笑,有點得意地說道:
“還不錯,粗略估計大約是310元吧。”
真是厲害,薑還是老的辣,他的賣價比我高了10元之多,與現在的股價相比,大概高出50元。如果現在馬上脫手,以賣出和買進的淨額57萬股來算的話,3000萬元的獲利。不過,現在還沒有這麼做,我想老頭子和我一樣,也認為松葉銀行的股票還在探底。不管是敢與不敢,這都是老頭子交給我的任務,我必須要完成。再說,我也很期待操作這麼大量股票的感覺會是什麼樣。
“我知道了,我會盡量試試看的。”
雖然老頭子表現得很有把握,但可能還是有點擔心我,就又補充了一句:
“股價如果沒有變動,就不要硬出手。記住,什麼都不做,也是一種行情.”
可惜的是,小塚老人當時的願望到後來並沒有實現。在那個時候,世界上不管是誰,都無法事先預測未來的變化。就連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麥倫.斯科爾斯以及羅伯特.默頓兩位博士,也都無法順利逃脫。
風平浪靜的7月剛過,暴風雨的8月就等在那兒了,而且發生的還不是像日本金融危機那種茶杯裡的風暴,而是在24小時內就繞地球兩週的巨大金融海嘯。
按照原來的計劃,小塚老人8月11日在成田機場坐飛機離開日本。我一個人留在町屋,沒去送他。
那天在東京證券市場發生了進入8月以後的第一次小地震。參議院朝小野大的狀況使得國會對於過渡銀行的法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