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方。
推開風陰,軒轅墨撫著牆,一步一踉蹌的往回走。每走一步,都好像踩在刀尖上。他抓緊了銀簪,死死貼在自己的心口,強制隱忍的表情卻讓風陰落了淚。
“皇上,貞貴妃去了,你若是覺得心疼,就哭出來。”風陰哽咽得不成樣子。
“你說什麼?”軒轅墨僵直了身子扭頭看他,卻好似憋足了一口氣,整個人青筋畢現,他一字一頓的說著話,卻如同錐子狠狠敲在心頭,“朕是皇上,無論什麼時候都必須堅強。既然是她的選擇,朕樂於成全。橫豎,她都不會再離開朕的身邊,這有什麼不好?”
302。我等了你很久
那一夜,宮闈劇變。黑巖谷;
亂臣賊子洛雲中自盡於大牢之內,眾人揣測紛紛,但也算是眾望所歸。
彼時的世子爺洛英獲釋,皇帝收回了先帝所賜的丹書鐵劵,許夏侯舞與洛英離開京城,再不許返朝。
承歡宮一場大火,貴妃葉貞薨逝,諡號敦肅孝仁皇后。承歡宮一干宮人悉數隨葬,開創了本朝以來第一次活人殉葬。
百姓茶餘飯後,皆說著彼時宮闈的嘶喊聲,那一條條白綾,生生斷送了不少的豆蔻年華。
而皇帝,自從貴妃死後,身子便越發不濟,日漸消瘦。繼而廢了後宮三千,所有的宮妃悉數被驅逐出宮,再不立宮妃。
一時間褒貶不一,朝堂上也是爭論不休。
葉年坐在自己的房裡,聽著外頭有風掠過枝頭的聲音。瞧著正面對坐著的軒轅墨,唇角微揚,“皇上面色不太好。”
聞言,軒轅墨依舊面無波瀾,打量著棋盤裡的黑白棋子,“死不了。”
握著棋子的手輕輕一顫,葉年輕嘆一聲,“那便最好。”頓了頓又道,“等著貞兒的頭七過去,我也該走了。”
“你去哪?”軒轅墨冷了面色,將棋盤中的黑子吃得一個不剩。
放了手中的棋子,葉年顧自傾了一杯酒,慢慢的喝下,“皇上的棋鋒愈發凌厲,我已經不是你的對手。如今功成身退,自然是回最初的地方。”
“魯國公府已經覆滅,夏侯府也是人去樓空,你還想去哪?”軒轅墨丟下棋子,冷然起身,有種微涼的悲愴。
葉年低了頭,“天下之大,竟無容身之所。若是如此,也只能處處無家處處家。左不過這一生,早晚要落得與貞兒一般的下場。她們母女兩個走得早,我便快些追上去,免得來日去了奈何橋,都不能看上最後一眼。”
深吸一口氣,軒轅墨握緊了拳頭,“覺得內疚?還是覺得染上了與她一般的絕望?絕望得只能用死來懲罰別人,解脫自己?”
搖了搖頭,葉年繼續喝著酒,“時也命也,奈何不得。誰知道明日會是怎樣?該死的死,該活的活,都是一種宿命輪迴。皇上今日坐擁天下,大權在握,又何嘗不是天命所歸的緣故?這世間的一草一木,都有固定的規律,就好像我……時數將盡,也不過是償還宿債罷了!”
“朕這一生,殺了不少人,有該死的,也有冤死的。若是真有宿債,為何不來找朕?若她真的魂魄不安,何以不來尋朕?朕一直等著,便是午夜夢迴也等著。卻空了一夜又一夜,涼了一日又一日。”軒轅墨緩步走到門口。
“她不會再回來。”葉年將杯中之酒一飲而盡,“而皇上,註定要在這座囚籠裡,繼續煎熬,繼續掙扎。九五之尊的君王,何嘗不是世間最可悲的囚犯,困在這個永無天日的世界裡,不得善果。”
“你這番話,朕可以殺了你。”軒轅墨回眸看他。
葉年苦笑兩聲,“那便殺吧!橫豎都躲不過,也不忌死在誰的手裡。”
長長吐出一口氣,軒轅墨盯著葉年看了良久。葉年微涼而深邃的眸子,像極了葉貞慣有的神色,那種低頭間的深思熟慮,讓軒轅墨忽然紅了眼眶。
軒轅墨走出房門,卻聽得葉年道,“放下吧。就算你掙扎一輩子,在這個宮闈裡,都再也不會有貞兒存在。她要的是自由,這裡的榮華富貴,從不是她想要的。帝王的愛太沉重,壓得她無法振翅高飛。”
“如今這般也好,心隨風,身隨風,就算長埋地下,靈魂卻可以得到最初的平靜。這才是她想要的,歲月靜好。”葉年起了身,將壺中之酒悉數灌入嘴裡,而後連同眼淚一起滾落,“只是可惜了,沒能見到最後一面。”
軒轅墨苦笑兩聲,“相見不如不見,朕卻寧願沒有見到,至少還有一線希望。”
“很多年前就不知道何為希望,如今還要奢談什麼希望,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