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突然停下來?”靳子琦忍著雙腿的顫抖,不解地問。
宋其衍回頭,看著月光下,滿臉倦意卻還堅持著的靳子琦,幽嘆一聲,輕擁著她走到一處隱蔽的灌木叢旁,也顧不得乾淨讓她坐下。
靳子琦能跟著他跑到現在,也是全憑著之前憋著的一口氣,此時鬆懈下來,頓覺渾身痠軟疲累無比,肚子裡的胎兒也一下又一下踢著她。
胎動並沒有帶來任何痛楚,反倒像是夜半難免的孩子在惡作劇地撒歡。
靳子琦不得不感激它,沒有在這個時刻掉鏈子。
宋其衍在她跟前半蹲下,大手覆蓋在她擱在肚子的手背上,有些擔憂地看著她憔悴的臉:“肚子裡的孩子在折騰你了?”
“沒有。”靳子琦搖頭,淺笑地說:“一路上它一直很乖,比某某那時候還乖。”只是……似乎,好像特別好動罷了。
似想起了重要的事,靳子琦收斂了笑意,“我們還是快點走吧,不然歹徒追過來,我們就真的逃不掉了!”
宋其衍看著她,雙眸漆黑深邃,似有暗潮洶湧,然而卻對她傳遞出一種安撫。
靳子琦彷彿聽到他說:“別擔心,一切有我。”
她一直提著的心像是找到了安身之處,緩緩地落了下來。
宋其衍褪下了她的鞋子,白皙的腳丫被攤在他的掌心,藉著微弱的光線,果然看到,她的後腳跟處已經被磨得破了皮滲出血絲。
他從褲袋裡掏出一塊手帕,“嘩啦”一聲,撕成了兩半。
“其衍……”
“別動。”宋其衍按住她想要縮回去的雙腳。
他低頭,小心翼翼地把手帕摺疊好,然後繞過她的腳後跟綁了個圈,堪堪地在手帕兩頭的交匯處打了一個結,然後才滿意地把她的腳放進鞋子裡。
當後腳跟再碰到鞋子時,不再是磨蹭的刺疼,而是一陣軟軟的暖意。
“起來吧,我們再往前走一會兒!”
雖然坐著可以緩解疲勞,但四肢卻被凍僵到不行。
靳子琦笨拙地站起來,又跟在宋其衍身後在樹林裡逛來逛去。
他們現在,不但要避開樓房裡可能追來的歹徒,還要防止和山下來的那群幫手正面迎上,相比之下,無疑山下剛來的那群更為危險。
現在這種情況,或許他們只有找到了其他下山之路才算是成功擺脫危險。
深夜,夜空越來越清亮,即使不看手錶,也感應到應該是快凌晨了。
差不多快要走到樹林盡頭的時候,靳子琦再也撐不住,雙腿一軟,差點跌倒在地上,幸虧宋其衍及時抱住她。
“我沒事,只是突然有些腿軟,我們還是快點趕路吧!”
靳子琦還想逞強,但蒼白的臉色卻已經洩露出她體力已經到了極限。
宋其衍看了心裡也不好受,不打算再繼續走。
他打量了一遍四周,見不遠處有一處矮下去的小土坡,因為有矮樹叢擋著,小土坡下面可以藏人,在這種視野昏暗的情況下,不易被歹徒發現。
“我有些累了,我們去那邊休息一下吧。”
對宋其衍突然的喊累,靳子琦卻深知他是為了不讓她產生自己是累贅的感受,他怕她強忍著身體不適繼續走,才故意這樣說的。
靳子琦心下感動,任他牽著自己到那矮土坡下,兩個人肩並肩的坐下。
冷風瑟瑟,熱氣從口中撥出,立刻化為細細的白霧。
靳子琦因為穿了宋其衍的羊絨大衣,所以並不怎麼寒冷,但她發現宋其衍其實只穿了西裝襯衣,微敞的領口,能看到他凍紅的脖子。
宋其衍正警惕地關注著四周的動靜,突然身上一暖,他一低頭,就看到蓋在自己身上的大衣,而靳子琦則緊緊地依偎在他的身邊。
她迎上他錯愕的眼神,微微一笑:“兩個人靠在一起更容易留住溫度。”
宋其衍望著靳子琦苦中作樂的笑靨,目光變得柔和,將大衣套在自己身上,然後敞開大衣,將靳子琦抱緊的同時合攏大衣。
“這樣或許更可以留住溫度。”
靳子琦靠在宋其衍的胸口,“其衍,我們這樣算不算患難與共?”
宋其衍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感嘆一聲:“我記得中國有句老話,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靳子琦雙手環著他的脖子:“我不想跟你各自飛,想永遠跟你一塊兒。”
宋其衍笑了笑,背靠在土堆上,“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