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峰殘,北風寒,千里雪,目人還。”——孤立著的山峰,好像殘缺了什麼。北上,寒風呼嘯著,吹過他的面頰。遠在千里之外的高山白雪,目送著他離開,又看著他回來。
“獨孤山上孤雪峰,長年累月飄白雪,飛雪悽悽寒徹骨,冷風悠悠思故人。”——這是獨孤焱的老家,是他出生的地方,無論這裡多麼的寒冷,他都會思念著這裡,就像這裡也在思念著他一樣。
“積雪層中常青樹,樹下埋著痴情人。
“痴情人去痴情天,人間空留痴情冢,荒草藹藹襯香骨,塵世菲菲渡劫難。
“情難禁,怨難消,愁雲不盡天何明?志難酬,仇難了,不如黃土不自由。”
——獨孤焱在一棵古松下埋葬了二人,他低著頭,在石碑上刻著字,默默的流著淚,淚水在寒風中,很快凝結成了冰。他感嘆道:“也許,人只有死了才會得到真正的自由。”
他不快樂,至少現在看來,是這樣的。
他抬頭向山上望去,只見孤雪峰依舊屹立在那裡,便和自己離家時的一樣。
孤雪峰很高,陡峭的石壁好似一張人臉,像一位老者,在俯視著這個世界。
獨孤焱向著峰頂攀去,據說那裡住著一位神秘的老者,在自己父親還很小的時候,他就住在那裡,沒人知道他已有多大年紀,連他自己也不記得。
獨孤焱來到了白雪皚皚的峰頂,抬頭望著天,天上又下起了奇怪的東西。
它們既不是雪,又不是雨,這是一種只有北方人才知道的東西。它們像米粒一樣,更像一顆顆小珍珠,砸在他的身上,又滾落到地上,化成水,又結成冰。
這複雜的過程,彷如人生一般,漫長而又顛簸。
“天空天空,何為天空?”他看著天空如此的廣闊,似乎什麼都可以包容,可自己呢?他在問自己到底能包容什麼。倘若他不為父親尋仇,他還會是三惡嗎?倘若他就那樣死了,他還會有那麼多的遺憾嗎?
種種問題在困惑著他,他很難受,很難過,他想要在天空中找尋他的答案,卻又陷入了新的疑問當中。
他拔出劍,在雪地中翩翩起舞,寒光閃動之處,盡藏殺機。這是多麼絕妙的劍法啊!可惜現在它卻不能殺人。
“情生苦海,恩仇易逝,唯劍相伴,三生獨舞,我願窮盡我的一切,讓它變得更快、更狠,這就是我的使命。我願用這柄劍,洗刷這世間一切的罪孽,願地獄裡的烈火永不寧息,燃盡我生命裡夙願。願世人永無憎念,願大地長久安息,願我再無來世,願我長眠不起……”他收斂起他的劍,朗讀著石壁上的字,那是他曾經刻下的字,字依舊是那樣的清晰,可他卻不再是那個刻字的人。
他又想起了紅玉,他知道自己在遇見她以後,便不再是從前的自己,他面對著寒風,喃喃道:“如果她能在我身邊,無論多麼冷的都無所謂,因為愛情是暖的。我願意敞開我的胸懷,去擁抱她,讓冷氣和她一起擁入我的懷裡,用我的體溫,將她們一起捂熱。”
他在寒風中,獨自敞開了胸襟,像一個孤獨的小傻子,迎著風,好似在擁抱著什麼,但其實他的懷裡空空如也。
他又在哭泣……
他想起小時候的自己很沒本事,常常被一些調皮的孩子欺負、刁難。那時的小芳還很小,長得也並不好看,個子也很小,但很胖,像個蹴鞠一樣,圓圓的,但她很勇敢。
每一次他被人欺負的時候,她都會勇敢的站出來,保護他。
時間一晃,十幾年過去,她變的漂亮了,但還是一樣的勇敢,勇敢的保護他。
獨孤焱狠狠的抽了自己兩個耳光,他恨自己太不中用。
他好孤獨,越是孤獨就越怕孤獨。他一路奔下山去,守在她的墓前,悲泣著。還有那個命運悲慘的阿柔,她們都曾保護過他,用她們的全部。
他更恨自己,於是又跑到山頂,又跑了下來,反反覆覆,來來回回……直到一個人的出現。
他穿著一身銀白色的長衫,額頭高高凸起,臉上皺紋堆累,有著雪一樣的白髮,雪一樣的粗眉,和雪一樣的白鬚,他站在孤雪峰最高的崖壁上,遠遠望去,就像一個老神仙,更像是一座雕像。
他低頭看著獨孤焱,目光像兩支冷箭,看的獨孤焱透不過氣來。
“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裡?”獨孤焱沒有任何表情的問道。
那個老者嘿嘿的笑了兩聲,他的聲音很滄桑,也很淒涼,他答道:“人活的久了,總要淡忘一些事情,你問我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