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臨的語氣十分隨意淡然,可隱九卻在其中聽到了屬於帝王的威嚴和不容置疑,以及因為他的自作主張而表達出來的生氣和不滿。
席臨卻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繼續問,“朕先前給你交代的任務是什麼?”
隱九:“……想辦法跟著白衣人,不到萬不得已不得打草驚蛇,盡一切可能不被察覺蹤跡。”
“既然還記得自己的任務,為什麼要擅自做主改變行動?”席臨定定的看著他,“還是說,你親眼見識到了白衣人的強大,怕被他發現,故而產生了退卻之意?”
“屬下絕無此意!”隱九重重開口,身為暗衛,便終是都只能為主人賣命,他們的生死根本不由自己控制,一旦有了自己的意志或是怯戰,便是被徹底放棄的時刻。
而被放棄的暗衛,會遭受到的事情將會比死還可怕。
因此,席臨口中的這個罪名,他可絕對不敢觸犯,並且也絕對承擔不起。
“最好如此。”席臨頓了頓,覺得敲打的差不多了,也不再繼續嚇人,“行了,既然知道錯了,自去領罰罷,朕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多謝皇上!”隱九再次一拜之後,起身退了出去。
殿內空曠下來之後,席臨輕輕一嘆,對著空氣問道,“你是不是覺得,朕對隱九太過嚴厲?”
“陛下做的非常正確。”默凜從天花板的陰影處跳下來,走到席臨身側道,“暗衛關係到皇上的安全,是皇上最為堅實的底牌,正是如此,才容不得出任何紕漏。
隱九的私自行動,已經壞了規矩,若是皇上輕饒過這一次,必定還會有其他的暗衛效仿,暗衛死守的規則也會變得沒有威懾力。
皇上只有重罰隱九,才能震懾住所有暗衛,讓所有人更加清楚的認識到他們的身份。”
席臨看著他笑了笑,扔了個瓶子給他,“矜兒煉製的止血散,隱九受完罰之後給他用吧,記得不要讓人知道是朕的意思。”
“包括……隱九麼?”默凜有些猶豫的問。
席臨想了想,搖搖頭道,“還是別告訴他了,不然朕所做的一切不就自相矛盾了麼?”
默凜沉默片刻,拱手躬身道,“屬下代隱九謝陛下隆恩。”
席臨擺擺手沒說話,讓他退了下去。
其實那件事情,並不能完全算做隱九的錯,當時的情況比較複雜,他也不過是在憑著本能做出自認為最好的決策而已,而且就如他所說的那樣,跟蹤白衣人的計劃,其實根本行不通,倒不如與趙戚合力,爭取拿下白衣人更有可能一些。
理智上來說,隱九的做法並沒有任何不妥,反而展示出了他在危急時刻隨機應變的本事。
而且,因為不知情的趙戚摻了這一下,不管隱九如何選擇,最後的結果都是一樣會失敗,他根本就沒有影響到任何事情。把錯責全怪在他身上,甚至還罰了他,實在太過牽強。
只是暗衛不是一般人,更不是需要時刻變通的將領,他們需要做的,只是服從命令而已。
如果暗衛有了自己的想法,就會脫離主人的掌控,所以一支正規的暗衛軍,是需要絕對服從主人命令的,直到死的那一刻為止。
他們只是主人手中最聽話的利器,根本不能有自己的意識,因此,隱九這次違反了他的命令,哪怕本身並沒有做錯什麼,也必須接受懲罰。
暗衛就是這樣殘酷的存在,甚至可以說是嚴苛到了沒有人性,但在這當今亂世,暗衛軍卻是每一個帝王都必須具有的底牌,根本容不得他拒絕。
局面如此,許多事情只能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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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那日被白衣人打傷的那些人傷勢逐漸好轉,他們也被陸續送回了本來的地方,一部分回了江府,另外的則全去了趙家。
趙戚安排他們住下,回到房中時,卻還是在琢磨慕容矜的事情。
那日在皇宮門口遇到,慕容矜的神色舉止,總能讓他聯想到白衣人。
雖然也明白自己這樣的猜測很沒有道理,而且不合理的地方非常的多,但不知道為什麼,趙戚的直覺卻始終在告訴他,慕容矜在此事中扮演的角色,絕對不會只是看上去那麼簡單。
說來也奇怪,自打慕容矜進入睢安的第一天起,他就莫名覺得這個人充滿了危險,不知從何而來的敵意總是籠罩在他的身上,一看到慕容矜就忍不住爆發。
先前沒出事的時候他還勉強能夠控制住自己不去找她麻煩,可現在鬧出這麼多事情,他就不可能坐得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