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瑾把姜九笙藏身後,冷眼過去:“你再看,挖你眼睛。”
特朗先生被嚇得不輕,結結巴巴說:“不、不、不看了。”他頭上開始冒汗,手腳發抖,感覺無數帶刺的荊棘在往他身上爬。
時瑾眼裡似有冰凌:“把頭扭過去。”
特朗先生立馬把頭扭過去,呼吸不暢了,耳邊,魔咒一般的聲音,不依不饒地鑽過來:“敢再轉過來,擰斷你的脖子。”
治療階段的時瑾,攻擊性很強。
同樣是治療階段的特朗先生,心理防線特別低。
特朗先生只覺得喉嚨被扼住,快要哭出聲來,躲到陪檢的護士後面,面色發白,五官僵硬,渾身顫慄。
要發病了……
特朗先生開始懷疑人生,懷疑世界,懷疑處處是刁民,處處是危險:“他是不是在盯著我?”
“他想挖我的眼睛,還想擰我的脖子。”
“護士,護士!0789他想殺我。”
0789是時瑾的病房號。
“還有1345也想害我。”
1345是特朗先生新搬去樓層的鄰居。
特朗先生瑟瑟發抖地鑽到凳子下,抱頭抽泣:“他要殺我,快,快把我藏起來!”
陪檢護士頭痛,特朗先生被害妄想好像更嚴重了,她怎麼拉都無法把特朗先生從凳子下面拉出來,只好求援:“姜小姐,你能不能讓時先生稍微友、友好一點。”
姜九笙很不好意思:“抱歉。”她轉頭看時瑾,“時瑾。”
時瑾沒有一點悔改之意,很理所當然:“是他先看你。”
姜九笙試圖曉之以理:“那也不能恐嚇人家。”尤其人家還是個被害妄想患者。
“我沒恐嚇,”時瑾輕描淡寫,“我說實話。”
“……”
那位特朗先生要崩潰了,縮在凳子下面嗷嗷呼救,叫得好不悽慘。
姜九笙臉色放嚴肅了:“時瑾。”
時瑾彎腰盯著她眼睛看:“你生我氣了?”他是很不滿的,可也怕惹惱她家笙笙,神色很糾結。
姜九笙沒說話。
生氣了,她生氣了……他最怕她生氣了。
他妥協,示好地去牽她的手:“我聽就是了。”情緒有些狂躁,還很不安,他忍著。
姜九笙安撫地在他手背拍了拍,轉而問陪檢護士:“我們需要怎麼做?”
陪檢護士想了想,和被害妄想患者相處的第一步是建立信任,便說:“和特朗先生握握手,做朋友吧。”
時瑾:“……”智障!
護士沒看時瑾患者臉上明顯的嫌棄,蹲下去和特朗患者溝通了:“特朗先生,時先生不是壞人,他不會害你的,他想跟你做朋友。”
特朗先生抱著頭,驚恐萬分:“不,他想害我,他要挖我的眼睛,要擰斷我的脖子。”
護士面帶微笑,溫柔地開導:“怎麼會呢,特朗先生,時先生只是跟你開玩笑,你看他過來了,你們握握手,以後就是朋友了。”
特朗先生還是怕得發抖,把臉貼在牆上,試圖躲避,嘴裡唸唸有詞:“讓他走,快讓他走。”
護士沒轍了。
時瑾走過去,抱著手,俯視:“出來。”
特朗先生噤若寒蟬,死死捂著嘴,把衣領扯上來,嚴嚴實實包住頭。
時瑾踢凳子,冷冰冰:“叫你出來。”
他縮,使勁縮,抖,可勁抖:“別、別殺我。”
時瑾蹲下,慢慢悠悠的調:“我不殺人,我家笙笙不喜歡,我頂多……”說到這,他停下來,在思考拿他怎麼辦。
特朗先生下腹一抽,快要尿了出來,他徹底絕望,抱頭嚎啕大哭。
姜九笙and護士:“……”
狂躁偏執患者與被害妄想患者,真的不適合做朋友,第二天,特朗先生就轉院了。
《帝后》的首映禮在帝都劇院舉行,姜九笙和時瑾提前了一天回國,首映禮當天,在後臺,她碰到了宇文衝鋒。
他出席首映禮,作為投資方。
當時在休息室外面的走廊裡,宇文衝鋒看見她,便將手裡的煙掐了,先開了口:“他的病怎麼樣?”
姜九笙站牆邊:“還好。”
宇文衝鋒把窗開了,散散煙味,手肘撐著窗臺,微微後仰:“你那邊的事,以後胡明宇負責,讓莫冰直接聯絡他。”
她聽出了他的言外之意:“你呢?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