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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部分

淚水“噗嗦噗嗦”的落下,一句“子瑜”膠著在口中說不出也咽不下。

唐瑾拿出帕子給她仔細擦了擦淚,尉遲曉道:“這絡子還是那年你要離開金陵時打的。”

“那次我要回去,問你要個東西做念想,你不肯給隨身的物件,就給我打了這個絡子。”

想起年少的歲月,尉遲曉不由露出一點笑,“我從來沒學過女紅,打絡子還是素日和姐妹們學的,也不成個樣子。”

“對我來說,只要是你打的,什麼樣都好。”唐瑾淡笑著憶起往事,“那年我在莫愁湖邊第一次見你,你穿了一身水色的衣裳,身姿款款,看過來的眸子就像是滿天繁星。那是我就在想,這世上怎麼會有這樣奇特的姑娘,一定不是凡人。”

“所以你撿了我的香囊當時不還我?”

“若是當時還了你,下次還怎麼見你?”唐瑾說,“這樣下次‘巧遇’你的時候,我才好問香囊是哪裡來的,”

尉遲曉回憶起來,說道:“我說是丫鬟做的,你非說樣式好,非求我聞也給你做一個。你在金陵那麼長時間,怎麼不知香囊是定情之物?怎麼還讓別人送你?”

“正是定情之物才一定要讓你送我。”

“那你後來又怎麼故作不知,要請我吃飯來謝我?”

“只有故作不知才能請你吃飯,請吃了這頓飯不就又能見你一次?不是才能和你談論起那本《施顧注蘇詩》 ?”

“是,你硬要說沒看過,要我借你,我分明在水明樓裡見過嘉定六年的善本 ,我那本不過是復刻的。”

“不問你借書,怎麼能再見你?一借一還便能見兩次了。”

“可巧你來還書那天正下雨,你又沒帶傘,便又借了傘去,也不知是不是和龍王講好的。”

唐瑾笑道:“自然是看了天色要下雨才去的,可是難得選了那麼一天,也幸好金陵多雨,不然哪裡能借了傘再去還你?”

尉遲曉莞爾,復而輕輕一嘆,擾動了空氣中的憂愁,“那年我才十六歲,轉眼又一個十六年過去了,大概也不會再有一個十六年了。”

“怎麼會沒有?”

“怎麼會有呢?”

唐瑾拔下尉遲曉髮髻上的簪子,“這和上次你悄悄來看我時戴的那支簪子是一樣的,我記得這還是你那年生辰諗兒送的,諗兒說這簪子看上去是銀的,其實是混了鑌鐵打造,關鍵時刻可以拔下來做匕首。當時我說他送這樣的東西做什麼,你還攔著我不讓說。”

“你都已經知道了。”尉遲曉平平淡淡的說。

“我豈不知道你嗎?你忍下心做這些事情,心裡難道不是像刀割一樣?這簪子與其說是匕首,不如說是你想尋死的兇器。從下令放箭的那一刻,你不是就沒有想獨活嗎?此番來大明城,雖說是為了換回墨中郎,但你難道不是抱了一絲死志嗎?”

“……如果我說,這支簪子是要用來殺你的呢?”

“這次不行。”唐瑾將簪子插回她的髮間,“殺了我,你一定會自戕。我可以死,但我不能讓你死。”

尉遲曉既哭且笑。

唐瑾扶著她的臉,吻著她的淚,順口唸道:“金滿堂,玉滿堂,不抵美人眼中光;雲滿天,霞滿天,不抵美人笑中顏。”

尉遲曉破涕為笑,“都什麼時候,你還有心情說笑。”

“不管什麼時候,你能笑了就好。”唐瑾的吻細碎的落在她的唇齒間,轉變成纏綿的糾葛。熟悉的氣息鋪天蓋地的席捲了尉遲曉的感官,多少往事辛酸都在這痴纏的回應之中!

正是:

玉樓冰簟鴛鴦錦,粉融香汗流山枕。簾外轆轤聲,斂眉含笑驚。

柳陰煙漠漠,低鬢蟬釵落。須作一生拼,盡君今日歡。

作者有話要說: 1。《浣溪沙》:【清】納蘭性德所作。

2。《施顧注蘇詩》:【宋】蘇軾撰,【宋】施元之、顧禧編著,成書於嘉定六年。

3。嘉定:宋寧宗趙擴年號。

4。善本:最早是指校勘嚴密,刻印精美的古籍,後含義漸廣,包括刻印較早、流傳較少的各類古籍。

5。復刻:木刻書籍的重行刻印。

6。“玉樓冰簟鴛鴦錦,……盡君今日歡。”:出自【五代】牛嶠《菩薩蠻?玉樓冰簟》。

☆、意外之外

西斜的月色輕輕釦著窗戶,夏末的風撫摸著樹葉,不忍打擾懷中人的淺眠。

唐瑾如月光一般輕柔得抽出她枕著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