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歲鳴那副極盡驚駭的表情,站在山野雨幕中,我皺著眉宇,目光一直聚焦在不遠處幽暗的樹底下,老太婆帶著小孫女,至始至終沒有一句話,沉默不言,牽手站在樹底下,同樣隔空望來。
“歲鳴,你什麼意思?什麼她們早就該死去了?你以前碰過?”我疑惑說話。
站在滿是血汙的水漬雜草叢,急促呼吸後,歲鳴全身居然在一個勁不安顫抖,兩排牙齒咔咔發響,張大的瞳孔裡充斥著恐怖,“她們……不會死……永遠不會……遊蕩的……”歲鳴沒有說完,他身子骨莫名一抽,兩眼泛白,往後昏死過去了。
你妹的。
歲鳴,你好歹也是太歲門的高手,怎麼能被嚇成這樣?
又不是判官閻王,怕個鳥啊?
就算是傳說中真正存在的“地府正主”來了,我們又怕什麼?這是陽世界,是我們陰陽本事高人說了算的地方,什麼鬼魅陰邪都要靠邊站。
“魯殤,你似乎也瞭解她們?”我再次開口。
全身面板腫脹泡白的魯殤,眼睛從來沒有離開過那一老一少,這傢伙彷彿沒有聽到我的話,怔怔歪著一顆腦袋站在那,表情逐漸變得複雜。
“不對勁啊!”我大步朝魯殤衝去,全程,魯殤好像一具泡爛屍體杵在那,一動不動,沒有一點反應,唯有他的眼睛裡,有一些鬼怪磷火在跳動,我衝到路上面前時,還是遲了兩步,魯殤的腦袋一下變得血紅,臉皮下的青筋無限暴漲,察覺不秒,我又跳離原地。
“噗……”
一顆頭顱飛起,大量血水如地泉般往空中噴湧,根本沒看清怎麼回事,魯殤就已斷頭,這是什麼恐怖法術?隔空取人首級的事情,我還是第一次遇上。
不遠處的樹蔭底下,一老一少還是如幽靈站在那,沒有挪動地方。
雨勢越來越大了,我已經全身淋透,可讓人覺得心頭悸動的是,這一老一少身上衣服很乾,很乾燥,在這滿是潮溼陰冷的環境裡,異常地顯眼,我心裡犯嘀咕,“你們究竟是用什麼手段?隔空殺生?傀儡細線?神秘鬼蟲?飼養的毒物?還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空中猛禽死物?”
傀儡絲線切割頭顱不可能,因為靠近魯殤時,我的眼力能看清周圍一切端倪,並沒有發現懸在空中的死亡絲線,空中死物也被否定,畢竟至始至終,衝來沒有聽到任何怪鳥嘶鳴。
飼養的毒物也排出,在我的認識中,會飼養窮兇極惡毒物的人,大多不著打扮,而且經常髒兮兮的形同街頭乞丐,不會有那一老一少兩人乾淨衣裳。
“腳底下?”
“水裡遊蕩的死物!”
……
剛意識到這個問題,剎那間,一種很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我橫跨三大步偏離原地,同時蹲下身,一掌壓水面,掌紋漣漪一層層往外擴散。
這叫探路紋,鬼物現,是布衣子傳授的小法門。
“哐!”
我身後兩米左右方位,一腳重踏,水流四濺,腳底下一陣恐怖東西在掙扎,一顆不知名生物腦袋從水草間探起,看到這顆猙獰頭顱的剎那,我不由倒吸一口冷氣,顧不上殺死對方,本能拉開距離。
這顆形似“魚頭”的腦袋能有半米多高,堪比牛頭,翻動密佈鱗片的軀體,生性兇猛,猶如一隻傳說中的“惡魔魚”困在淺灘水漬的森然畫面,看著能有百斤重,牙齒鋒利,身體精簡、強壯。
“剛才,不會是你一口咬掉魯殤的頭顱吧?”我不敢上前拼鬥。
因為這隻在水中掙扎的生物實在太過詭異。
這是一種源自於靈魂裡的恐懼。
“嘭……”
“噗……”
……
大片草叢被壓翻,黑沉沉的雨幕下,遺留下一條觸目驚心的通道。
不過碩大的水中惡物看起來很強大,這終究是陸地,沒幾個照面,被我打裂它的雙目,再用歪道門的幾樣利器貫穿水中惡物的軀體,釘死在泥汙水泊中。
全程,我一直在防備的一老一少,並沒有出手,也沒有靠近。
她們就好像兩個看戲的普通人。
戲落幕了。
她們也走了。
底細不明,我不敢輕易去追,任由她們逐漸消失在遠處幽林深處,等兩人徹底離開,我才拖起昏死的歲鳴,再一次進入泥窟中避雨。
歲鳴沒有死,卻也被嚇得魂飛魄散,估計他剛才支支吾吾說話時,猛地駭然心慌,應該是近處發現了水中惡物,一時無法回魂昏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