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豫小小的一團在榻上躺著,燒得人事不知。趙儼祇快步走過去,探出手去摸了摸她的額頭,溫度實在不低。天子不由急道:“女醫,女醫呢!先把溫度給公主降下來啊!”
周夫人低泣道:“太醫令都束手無策,女醫又有什麼辦法呢?陛下,妾的阿豫啊,妾的阿豫可怎麼辦啊!”
趙儼祗低聲喝道:“閉嘴!女兒這不是還沒事,你哭什麼?你在一邊哭的沒主見,你叫她依靠誰去?總不能叫朕日日在這陪著吧!”
周夫人想了想也確實是這個道理,竟然真的漸漸止住了哭泣。
趙儼祇急得在殿裡團團轉,不知為什麼心裡總有點不安;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不安與他病重的女兒無關。
可是那又是什麼呢?
趙儼祇在殿裡踱來踱去,也幫不上半點忙,倒是亂沒少添;漪蘭殿中的宮人都不是很適應天子在一旁盯著她們幹活的感覺,因此慌亂中出了不少差錯。
正在他無所事事而無形中又給各位添了不少亂的當口,皇后長御重華跑了進來,也沒顧上行禮,而是面色焦急地徑直跑到趙儼祗面前,附在他耳邊說了些什麼。
趙儼祇聽完面色大變。他當即對周夫人說了句:“阿豫有什麼訊息你叫人告訴朕,前方有些急事,須得朕親自去處理。”說完,趙儼祇大步出了漪蘭殿,留下週夫人恨恨地呆在原地。
前方急事?那怎麼會是皇后長御前來通報?
實際上,重華告訴趙儼祇的是,承明病重,叫他趕緊去一趟。
趙儼祇心中焦灼得很,他恨不得插翅飛到椒房殿;而偏偏漪蘭殿距離椒房殿還遠得很,趙儼祇再三催促,抬肩輦的小黃門幾乎跑得斷了氣。
承明的症狀與趙豫如出一轍,只不過要輕一些。趙儼祇趕到時,謝後已經把懷卿、阿綏和婠兒都遠遠送到別的殿裡去了。她守在承明身旁,不時焦急地替他掖掖被角。
趙儼祇還不如謝後鎮定。他揪著太醫令的肩膀連聲質問,完全不顧說話間一點給人答話的間隙都沒有留;太醫令不一會就滿頭大汗起來,最後還是謝後看不過眼,勸了趙儼祇半天他才放了手。
“紀成初呢?他又跑哪去了?王春,找紀神醫來!”趙儼祇靈機一動。紀成初這回可沒去深山老林挖什麼藥,他人就在長安,說不準在哪裡野呢。
紀成初給承明把過脈後,直言這是種輕微的傳染病。成人一般無礙,身體好的小孩子也不要緊;只是承明隨了他的父親,天生體弱,所以一同養著的其他三個孩子都沒事,而只有他病了。
而問到辦法,紀成初也沒什麼好辦法。成年人一般兩劑藥下去就沒事了,可是承明還小,身體又弱,紀成初沒給小孩子治過這病,輕易不敢下手。無他,用藥重了傷了根本,今後也麻煩得很。
“先拿冰塊給他敷著吧。溫度要是能降下去,慢慢調養也就是了;要是明天還燒著,臣再給他用藥。”紀成初最後這樣說道。
反正人都找來了,承明這邊的事告一段落,趙儼祇索性就叫紀成初去看了趙豫。
要說趙豫年紀比承明大不少,身體也好得多,病得這樣重就比較奇怪了。可紀成初看後只是嗤笑了一聲,並沒有說什麼。他對趙儼祇說道:“陛下,公主這病可拖不得了。可若是用藥,臣剛才也說了,從前沒治過,並沒有把握能把藥量控制好。還是請陛下決斷吧。”
周夫人哭得沒了主意,趙儼祇皺著眉,說道:“你這不是廢話,拖不得了還決斷什麼,你酌情用吧。”
紀成初在那搗鼓著藥,添點這個撇點那個,周夫人就在一邊哭。趙儼祗也幫不上忙,就問紀成初:“成初,這回的病不是不嚴重麼?阿豫平時身體不錯,怎麼反倒病得這麼厲害?“
“思慮過重。”紀成初聞言把正要往碗里加上一把黃芪的手停在了半空,有意無意地撩了一眼周夫人,說道:“年紀不大,衣食無憂的,想那麼多事情做什麼。”
一直折騰到晚間,阿豫的熱度總算退下來了。周夫人漸漸止住了哭聲,對紀神醫感激涕零,趙儼祗也鬆了口氣。他跟紀成初一道返回承德殿時,不知怎麼就又更加不安起來,心“撲通撲通”跳得厲害。趙儼祗想來想去,覺得自己一定是太擔心承明的緣故。
伊丹命令所有人把馬蹄包上,以免打草驚蛇;每一騎只帶少量的食物,確保以最快的速度行軍。伊丹算好了時間,入夜前便趕到了狼牙城下。
夜涼如水,月瀉清輝。四周靜悄悄的,連蟲鳴聲都聽得真切。伊丹看看四周,沒有發現周軍。伊丹命悍甲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