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才四兩銀子,”齊夢麟立刻搖著扇子得意洋洋道,“等有機會你同我去揚州,十倍價錢的大筵我也能請你!”
羅疏聽了他紈絝氣十足的吹噓,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午後羅疏再探監牢,卻意外地遇到了阻力,這次無論她如何激將,牢中的死囚卻再也不肯開口。她隱隱猜到這兩個死囚是受了徐刑曹的提點,卻不便點破,哪知徐刑曹卻走到她身邊勸道:“羅都頭,你這樣仔細追究,本意是好的,只是這幫粗人殺人不眨眼,你哪能問出個所以然?”
羅疏盯著他回答道:“凡事總要有個為什麼,何況殺人這等大事?”
“當然是為錢唄,還能為什麼?要不這樣,羅都頭你能不能明天再審?”徐刑曹笑了笑,對她解釋道,“這兩個死囚的內人來探監了,已經在外頭等了好久,我看著怪可憐的。”
羅疏聽他這樣說,只好做出讓步。在走出牢房的時候,她與兩名拎著食盒的婦人錯身而過,留心多看了一眼,便回寅賓館悄悄派遣與自己結伴的兩名捕快,分頭去跟蹤那兩個婦人回家,令他倆務必牢記一路上的所見所聞,回來事無鉅細地向自己報告。
這時候齊夢麟已經知道了事情經過,便在她身旁歪著頭問:“你打算從那兩個婦人身上入手?”
羅疏點頭承認:“人死一了百了,他們願意為呂萬昌多背一條罪名,無非是為了給家人留條後路。”
“既然是為了給家人留後路,那他們就更不可能承認自己是替人頂罪了。”齊夢麟將心比心,忍不住皺起眉,“這下要翻案可難了。”
他的話合情合理,羅疏沒有反駁,只耐心地等待結果。
傍晚時兩名捕快便各自帶回了訊息。其中一人道:“我跟蹤的那位婦人,半路上經過一間熟肉鋪,買了一人份的酒肉,回家後便關門閉戶,寂然無聲。”
另一人道:“我跟蹤的那位婦人,回程時買了些雜合面和蔬菜,回家後也關門閉戶,不過在外面能聽見屋裡有孩童的嬉鬧聲。”
他二人將話說完,羅疏還未表態,齊夢麟已一拍扇子插話道:“有了有了!我想到一個好主意!依我看,咱們可以專攻那個獨居的婦人,她丈夫關在牢裡自己還有心情喝酒吃肉,可見心是活的。何況她又沒有子女,老公死後肯定要改嫁,我們從她入手,沒準就能挑唆她丈夫翻供。”
羅疏聽他如此分析,嘴角不禁一翹,點頭讚許道:“齊大人果然足智多謀,你這想法真不錯,但不知大人可否紆尊降貴,略試身手?”
“咦,你要我上?”齊夢麟指著自己的鼻子,瞪大眼道,“難不成你要我犧牲色相?”
羅疏忽然笑得很賊。
齊夢麟望著她的笑容,臉不知不覺漸漸紅起來——關於犧牲色相這檔子事,他本人是樂此不疲啦!只是此刻他還是對眼前人比較有興趣,不過……為她辦案去犧牲一把,好像也不賴?
齊夢麟瞬間大義凜然地說通了自己,於是立刻很認真地問:“那婦人長相如何?”
“你放心,沉魚落雁。”羅疏鄭重其事地保證。
……
這天一早,金氏照舊將門開啟,倚在門邊等送水的販子,不想卻迎面撞上了一位英俊的青年。那人手牽一匹肥馬,身穿蜀錦獵裝,在初夏的旭陽下冒了一臉細汗,越發顯得唇紅齒白、面如芙蓉。
金氏打眼瞧見如此標緻的郎君,一顆心不由猛跳了兩下,只見那男人此刻也直直望著自己,一雙桃花眼裡含著柔情,笑得極討人喜歡:“在下途經此地,好像迷了路,天又熱得慌,不知可否向嫂子討碗水喝?”
那金氏立刻笑起來,大大方方地將他往屋裡讓:“不過是一碗水,有何不可?公子裡面請。”
齊夢麟不禁笑得更歡,趕緊將馬拴在門外,跟著婦人進屋。他一路走一路後悔——虧他昨晚還特意花了大半夜時間溫習《金…瓶…梅》,早知道臨場發揮這麼順,就不看書了,害他回頭還要多洗一條褲子。
那金氏進屋後,給齊夢麟倒了一碗酸梅湯,又將浸在水盆裡的浮瓜沉李一併端上桌,坐在一旁甜甜笑道:“不知道公子怎麼稱呼?”
“在下姓孟,單名一個麟字。”齊夢麟笑著回答,喝了口酸梅湯,涎臉餳眼地望著婦人讚道,“嫂子這甜水,好解渴……”
金氏聽了齊夢麟這句不正經的渾話,紅著臉笑了一聲,卻岔開話問道:“這大熱的天,孟公子還去打獵?”
齊夢麟之前故意拿孟浪的話試探金氏,卻見那金氏非但不發怒,還繼續拿話問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