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錯。”
“曹千流武功深不可測,他們如何會勝算?!”
“說得對,他們不會有勝算。”回答羌淺的,卻是一個她從未聽過的陌生聲音。
☆、第50章 遲來的春
戚燁身後出現了一個人——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羌淺沒聽過這人的聲音,可她很快察覺自己見過他,而且不止一面。這人的臉面全部都被粗布覆蓋,僅有雙眼外露,眼周的面板蠟黃枯槁,深痕遍佈。
羌淺認出了此人,他就是那個被喚作“醜伯”的老者,是在清風寨中刷馬為生的老人。
醜伯此時就站在戚燁背後,用一把刀上在戚燁的命脈,牢牢掌控住戚燁的生死。
戚燁卻平靜得出奇,無驚懼、無惶然,不回首、不移目,只淡淡望著遠方道:“最近一段時間我才想明白,為什麼我的秘密曹千流也知道。所以我一直在猜測,曹千流麾下的最後一人到底是誰,要到何時才會現身。我也一直希望,那個人不是你。”
“那你要失望了,那個人一直是我。”
醜伯像是在笑,但他的臉全部被布帛遮住,羌淺瞧不到他面上表情。不過她能看到他的眼神,那原本渾濁的雙眼此刻閃出的是詭厲的光。
她攥緊了拳,拳中滿是汗。醜伯只要稍有動作,她就衝上去跟他拼命!
可醜伯並沒有動,他不動,她也便不敢妄動。
戚燁仍寧靜道:“我很佩服你對曹千流的忠心,能忍常人之不能。等待我成人的這十幾年間沒有說過一字一語,日子一定很是煎熬。”
“以魯班神斧門的技藝刺於面板上的圖案會隨歲月擴張成型,這等待的時間,值得。”醜伯似審度著戚燁。
聽到“魯班神斧門”幾字,羌淺的心突然劇烈地一跳,原來戚燁前胸的圖案果真與自己背脊上的圖案同源。耳邊彷彿又飄蕩起了那悠遠空靈的笛音,她幡然醒悟,在許多年以前她已聽過那聲音。或許,她與戚燁之間的羈絆,比她自己想象的還要長久許多。
醜伯冷笑著又道:“在清風寨中的這些年,我也知曉了許多督主大人未知的事。比若說,那通了人性的蒼鷹,它叫疾風,是不是?”
“是你殺了疾風,而非曹千流……這我就懂了,唐蘇自清風寨離去的那日,也是你引來了曹千流的兵馬。”戚燁語聲倏沉。
“反正你也命不久矣,今日至此,我不妨就將你還不知道的事如實告訴你。”醜伯的聲音忽然尖銳得嚇人,“我能一路暗中隱匿行跡而不被發現,是因為我也曾經到過這大漠深處,見到過這‘海市蜃樓’。當年就差一步,我就能如今日般入這‘蜃樓’。”
他說話間揚手摸向腦後,覆面的布帛竟被他一圈圈解下。
粗布後的本來面目顯露出來,可這張臉與其說有,不如說無。那是無法用言語形容的醜陋,是讓人只瞧一眼就餘悸一世的恐懼。
“因為你的父親,我成了這副模樣。”醜伯手中仍執著刀,腳下卻緩緩移動,身體轉到了戚燁一側。
戚燁卻毫無所懼與他視線相交:“你在我父親入漠的隊伍之中,是曹千流安排在我父親身邊的人?”
“說得沒錯!那一夜,我們本可遍獲這樓內所有,可是你父親卻只令我們留守樓外。他早前分明已讓魯班神斧門的女子在你身上繪出了樓內地形,那時卻不許我們入內,定然是想獨吞樓內的寶藏!”醜伯的語調升高,音色變得歇斯底里,“隊伍中的人都曾隨他赴湯蹈火,且不說我,就是其餘眾人手足折損無數也仍對他百般信任,到頭來卻被他如此玩弄!我知道沒有人甘心,略微施計便獲取了一眾人心!”
聽到這裡,戚燁的右手握住了輪椅扶手,胸膛逐漸能看出起伏,可音色卻仍是清冷未變:“你們對他做了什麼?”
“哼!他與那女子自這樓中退出時天已將亮,我們展開伏擊與他二人殊死相搏,卻未料及這城鎮正陷落地底。當時一片混亂,在場眾人要麼傷重而亡,要麼沉屍城中,只有我一人拼死逃出,可我的臉也因此而毀!我跋涉了數月才尋到大漠中的商路,從馬隊中得知你還在世的訊息,便忍辱負重在清風寨呆了下來。”
戚燁聽他敘述完這一席話,沉默良久,不再與醜伯多說一字,淡淡揚眸看向數丈之外。
這時,遠處獵獵風聲劇增,戰局聲動響徹耳畔,唐門眾人已展開了對曹千流的攻勢。霎時間,數道身影飛動,滿室琳琅如亂紅飛絮,揚揚灑灑碰撞跌落,擊起不絕於耳的清音脆響。
羌淺卻不敢有一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