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手一指他,“你丫就等著吧!”
何諾聽到這些,才漸漸地覺得秦桑還是那個秦桑,沒被誰誰誰附體,這樣囂張跋扈的話,也只有姓秦的能說得出來。
結了帳,他們走出小飯館,外面還在密密地落著小雪,小雪順著屋簷落在他們臉上,又鑽進他們衣領裡,涼涼的,何諾也分不清現在是什麼時候了,但是飄著雪的天空看上去陰陰的、沉沉的,約莫是個接近黃昏的光景,地上的雪已經積了好厚一層了,他們踏著厚厚的積雪,沒什麼方向性地走出小飯館,外面很冷,所幸沒有颳風,只是寒冬臘月,不颳風也是極冷的,何諾陪著秦桑在冰冰涼涼的白色天地裡默默無語地走了一段,然後,鬧哄哄的腦子慢慢地就冷靜下來了。
秦桑說喜歡他——可是秦桑怎麼能喜歡他呢?
誰說喜歡他他都不會太奇怪,可是秦桑——他在秦桑面前暴露的永遠是最醜陋最難看的一面,為了往上爬,為了穩穩當當的往上爬,他在秦桑面前做過最下賤的事,一個人最基本的臉面和廉恥都被他拋到九霄雲外去了——他這樣,秦桑還能喜歡他?
何諾覺得自己大概是真不要臉了,這麼難以啟齒的問題,他竟然也問秦桑了。
秦桑一挑眉毛,滿不在乎地說:“你是挺不要臉的——你這份不要臉,我也喜歡,怎麼著?”
他還喜歡上他的不要臉了——何諾覺得姓秦的能說出這種話來,看來也是個不要臉的。
何諾慶幸的是,秦桑當天就要走,他說他還有事——怎麼樣都好吧,只要他不留在這裡,他要是留下來,何諾真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了。
秦桑要走,何諾沒送他,連電車站都沒送,他總覺得現在這種情況要是去送秦桑,就好像跟他有了什麼約定似的。
秦桑也挺灑脫,見他沒有送人的意思,就自去招了輛計程車坐上就要走,要關車門的時候,他忽然想到些什麼,攔著車門側過頭,秦桑對著車窗外面的他歪了下嘴:“有空就想想我。”
這種話,他說得還挺自然。
何諾也沒應他,揮揮手讓他走了。
秦桑走了,何諾也自回小旅館去,他走得不快,稱得上是不慌不忙,一邊走著他就一邊東一頭西一頭地回憶起今天這樁奇事來,就這樣慢慢悠悠地回了小旅館,回來的時候天已經有點要黑的意思,不過何諾並不著急,因為他還有一晚上的時間,可以讓他慢慢地想——但是最好先讓這事沉澱沉澱,等明後天,拍完了戲他可以抽個空想上一想——也不用這麼著急,左右也不是什麼棘手的事,他可以慢慢考慮,且這麼由著它吧!
想通了這一點,何諾忽然覺出點愉快來。
秦桑是在七天之後打來的電話,他直截了當地表示,要來涼野這邊找他,何諾讓他不要來,第一他要拍戲,第二他想一個人待著。
秦桑無話可說、無可奈何,就這樣被擋在了涼野之外。
放下電話,何諾枕著胳膊躺在了旅館的床鋪上,這幾天他也想秦桑的這件事了,就是總是不能集中精神地去考慮最中心的問題,總要東一頭西一頭地想到過去和秦桑在一起的一些小事情。
當然了,中心問題還是要想的。
秦桑的這種邀請,接不接受?這是個問題。
何諾是在日本過的春節,因為要拍戲的緣故,他沒能回家裡去,只在除夕的那天晚上,同小夏他們在小飯館裡吃了頓餃子,全當是過節了。
春節過後,萬物都隱隱地有了復甦的跡象,天還是冷,但是偶爾也能讓人感覺到一絲暖意,就是天上偶爾飄下一陣雪花來,似乎也是落地就融的。
天氣一暖和,冰淇淋就重新受到了人們的青睞,一天中午何諾下了戲,小夏就拉著他去買了兩隻冰淇淋。
這種時節冰淇淋咬在嘴裡還稍嫌冰涼,但是在嘴裡慢慢化開的時候,就很甜很美味了。
何諾忽然想起來,上回秦桑還提起冰淇淋來著。
秦桑的原話他記不清了,當時他的耳朵和腦子就沒搭在一根弦上,但是當時秦桑好像是在說要怎麼怎麼追他,然後忽然就提到冰淇淋了。
其實這和冰淇淋有什麼關係呀?莫名其妙的。
何諾咬著冰淇淋,又想起來一件事——秦桑好像老早就發現,冰淇淋他最喜歡巧克力味的了。
其實秦桑喜歡什麼口味的他也知道,他喜歡奶油味的。
何諾慢慢咀嚼著嘴裡的冰淇淋,忽然就有點想回家了。
三月上旬,電影順利地殺了青。
殺青宴過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