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蒼的話一刀一刀割在了皇上心上。
他能感覺到自己五內如焚,鮮血淋漓。
他強忍著想要將他大卸八塊的衝動,朗聲喊了一句:“來人!”
王忠推開門,走了進來,行了大禮,說道:“皇上,奴才在。”
“把他帶下去。”皇上的聲音已微微發顫。
王忠垂首道:“奴才遵旨。皇上放心,奴才都已經準備好了。”
皇上輕哼一聲說道:“溫公子說他絕不反抗,你們也不得心慈手軟。”
王忠恭順地對皇上說道:“奴才明白。”
然後又轉頭對溫蒼道:“溫公子,這邊請吧。”
皇上看著王忠將溫蒼帶了下去,片刻之後突然起身,揮出一掌,將方才溫蒼站過的地方附近一把太師椅打得粉碎。
半柱香的功夫之後。
王忠又悄悄走進來,小心翼翼地說道:“皇上,都辦妥了。”
“嗯。”皇上抬眼看了看,說道:“連夜將庾遙等人送回京城。”
“奴才這就去安排。”王忠答應道:“可是,長公主那邊?”
皇上沉吟片刻,緩緩地說道:“溫蒼此番引頸就戮,必然是瞞著永安的。你親自帶著人,等在永安下榻的客棧。明天一早就把她帶回來見朕。”
“若是長公主今夜就醒過神來,鬧起來……”王忠猶豫不決,畢竟涉及到皇上心尖上的人。
“那你就帶她回來。”皇上吩咐道。
“那老奴現在先服侍您歇著吧。”王忠道。
“不,你即刻帶人去客棧看著,別出什麼差錯。”皇上道。
“奴才遵旨。”王忠點了點頭,退下去了。
皇上這一夜怕是不能安眠了。
永安,永安。
他的永安長大了,還是他的嗎?
若是丟了她,他還能將她找回來嗎?
此時,他心中仍是惴惴不安。
所幸他們之間的障礙——那個優雅俊秀的年輕人已經剷除。
餘下的,就全憑他自己了。
宿鳥動前林,晨光上東屋。
銅爐添早香,紗籠滅殘燭。
轉眼已是隔日清晨。
幼薇打點好了裝束,仍然將玉帶劍藏在腰間,起身下了樓。
剛剛步下臺階,她就發現客棧情形有異。
平時熱鬧喧騰的地方,今日卻十分安靜。
果然,眼看她下了樓,王忠連忙上前來,行過大禮。
“奴才叩見長公主殿下千歲。”
“是你?”幼薇見到他,不免也有些吃驚。
“是奴才。皇上派奴才來接長公主,您這邊兒請。”王忠低眉垂首地說道。
“皇兄也來了嶽州?”幼薇又是一驚。
“可不是嗎?皇上怎麼捨得讓長公主流落江湖呢?”王忠言語帶笑,可在幼薇聽來卻是格外的陰森恐怖。
幼薇鎮靜了一下心緒,吩咐道:“這樓上兩間客房裡,還有不少本宮和駙馬的東西,你派人收揀妥當了。”
王忠道:“長公主放心,這等小事奴才要是還辦不好就主動去您那討打。”
幼薇走過他身邊,冷眼看著他那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心中又恨又惱,可惜尚不能發作。
幼薇隨著王忠來到了盧宅。
她看到“盧宅”兩個字的時候也已經全明白了。
王忠引著她一路往裡走。
長廊起伏,隨處可見精美絕倫的漏窗,使園中景緻錯落繁複,更有層次。
幼薇遠遠瞧見古木的掩映下,有一個人正站在一方水榭之中,背對著她。
那水榭當中的堂屋宏敞,假山、石洞分列兩旁,還有無數藤蘿蔓掛,滴翠勻碧,沁人心脾。
幼薇此時尚不知,溫蒼昨夜竟然也走過這長長的走廊。
只是那時是暗夜,而溫蒼也並沒有心思欣賞園中的景緻罷了。
王忠將幼薇引到了水榭,便不發一言地退下了。
幼薇跨過門庭,又往前走了幾步。
前面背對著她的人,看身形穿著,必是皇上無疑。
她順著皇上的目光望去,瞬間驚呆在原地,動彈不得。
皇上在看一幅畫。
一定也是韓道融的真跡,卻不同於她之前看過的那一幅。
這幅畫上正面畫著一個嬌俏可人的女童,手上拿著半剝開的荔枝,旁邊的石案上還有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