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菲力還沒等進去棲鳳宮，已經聽到了林梅的哀嚎聲。

“艾瑞安，你這是給我弄的什麼？”

林梅站在大試衣鏡前，看著鏡子裡身形臃腫的自己，塞滿稻草的腦袋圓溜溜的，還有他因為創傷過重勉強縫合後明顯過於纖細的脖頸，簡直無法接受，“你肯定是在報復我，艾瑞安！”

對於林梅的控訴，艾瑞安無所謂地聳聳肩，轉而去問被她抱在懷裡的小費朗，“小費朗，你覺得林梅人偶好看嗎？”

小費朗用挑剔的目光打量著慘兮兮的林梅，歪著小腦袋瓜回答艾瑞安。

“雖然我是個男孩子，並不需要什麼人偶來做玩具，但是能得到一個會說話，會走路的人偶還是不錯的，而且他很可愛，我很喜歡。”

“你喜歡？！”林梅從鏡子裡看向長得和菲力極為神似的小費朗，“確定？”

一個兇巴巴的人偶，真的談不上可愛，但男孩子正需要這樣的人偶來讓他忘記什麼叫怯懦，“當然……”小費朗點頭承認，“這才是男孩子應該擁有的人偶。”

“你的父親奴役我，拋棄我，他的兒子戲耍我，嘲諷我，我到底欠了你們什麼？”

在林梅憤怒的抗議聲中，菲力乘著空靈獸進來，當他看到林梅的形象聽到他憤恨的抱怨時，一時竟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可是，林梅，你為什麼沒有聽到我說喜歡你？”

林梅被小費朗問得不由一愣，“是嘛，你認為一句喜歡可以化解掉一切仇怨？”

“當然可以，你的執念不也正是因為喜歡菲力嗎？”

“你真是個怪物……”林梅像看怪物一樣看著艾瑞安懷裡的小費朗，“這麼點的孩子，居然能說出這種話來。”

“彼此彼此，若你不如此，還不配成為我這個小怪物的人偶呢。”

透過鏡子，小費朗和林梅互相對視，良久，林梅兇狠怨憤的眼神居然變得溫和起來，小費朗卻還是笑眯眯的，沒有任何改變。

“可是，我還是隻喜歡菲力，我們一起長大，比親兄弟還親，我所有的怨恨執念都是因為他，所以成為你的人偶我會不甘心。”

聽到林梅的這段話，菲力忽然有種林梅已經放下了執念的錯覺，他看向林梅，上前一把抱住了他。

“我從來都拿你當兄弟，就算暫時舍你而去，也並不代表我真的放棄了你，所以，請你原諒我。”

“好吧，我原諒你……”林梅嘆了口氣，“我的腦袋已經被艾瑞安塞成了草包，所以草包怎麼可能還會有腦力去報復。”

林梅終於肯原諒他了，菲力高興地伸手在他的背上拍了拍，觸手是打在棉花上的無力感，要多彆扭有多彆扭。

“艾瑞安，你怎麼會想到要把林梅做成人偶？”菲力回頭無奈地抱怨了句，“太古怪了。”

“是呀，不只是你，連我自己都接受不了，草包腦袋，渾身上下塞滿了棉花，不過還好，艾瑞安給我放了半顆紅心進去，如果不是看在這半顆心的面子上，菲力，我是不會選擇原諒你的。”

林梅的話讓菲力吃了一驚，他的目光轉向小費朗的脖子，艾瑞安送給小費朗的半顆水晶神之心無影無蹤。

注意到菲力在看小費朗，艾瑞安對上菲力投向她的目光，用一個和煦笑容來回答了菲力。

“只要你喜歡就好……”菲力沒有當著林梅的面多說什麼，他為艾瑞安能想到這樣一個解決問題的辦法而高興。

擁有了半顆水晶神之心的林梅，無法瞭解到菲力話裡的意思，只是他森冷的執著與怨念，如今都被一顆赤紅的，晶瑩剔透的心照出了前所未有的光明，再也無法帶給他灰暗恨意，他覺得這樣的復生較之從前好了不止一倍。

“你願意做我的朋友嗎？”小費朗掙脫艾瑞安的懷抱，走到林梅腳下，伸出肉乎乎的小胖手，拉住林梅塞著棉花的大手。

林梅低下頭，看向那小小的一團肉球，時光彷彿因為這一瞬間的凝眸而倒流，那個時候的他也只不過是個孩子，還要照顧小傻子菲力……

“是的，我當然願意做你的朋友。”

兩道聲音重合在一起，當年和眼前的境遇卻不可同日而語。

“我很高興……”小費朗禮貌地表示感謝，“謝謝你，林梅。”

“是的，我也很謝謝你。”

從前有多少悽風苦雨，現在便有多少瑰麗奇蹟，林梅遍佈死寂的瞳孔由此開始變得明亮，這讓他看起來完全不像是一隻人偶，而是一個活過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