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樓裡,汴梁巔峰詩會,這是甘奇給取的名頭,頗有點語不驚人死不休的感覺。
巔峰詩會的兩個主角,晏幾道與秦少游,如今許多人都知道了秦少游已然在甘奇門下,便也隱隱看出了這場巔峰詩會的巔峰指的是何意。
甚至也有人在傳,說這是甘相公看不起晏幾道,所以派了個學生出戰。便也有人知曉,晏幾道這回不僅代表了自己,更是幫洛陽學派出頭。
讓晏幾道與秦少游來代表這段時期的汴梁文壇巔峰,這一點倒是說得過去的。江山代有人才出,多是如此,這本來就是年輕人的事情,老傢伙們並不參與,也不屑參與。
上一批的那些青年才俊,而今一個個都得了官身,天南地北去當官了,汴梁如今,就是這些人活躍在最前線,有錢有閒做著那些風流雅士。
至於甘奇,隱隱之間,好幾年過去了,反倒成了前輩,這不,甘奇前一批弟子進士好幾個,都當官了,新弟子也開始出人頭地了。甘奇的江湖地位算是早已奠定,成了年輕人仰望的存在。
哪怕是甘奇的模樣,也與年輕士子不一樣了,頜下的鬍鬚蓄了起來,穿衣打扮也開始中規中矩,舉手投足之間,便是大家風範。麾下百萬兵的甘相公,看起來就有一種不怒自威之感,彷彿間抬手便是流血漂櫓。
再下一批,幾年之後,崛起的就是賀鑄與周邦彥了,周邦彥如今十歲左右,正在學堂裡揹著九經十三經,只待他把這些背得滾瓜爛熟開始提筆寫東西的時候,便又是天縱之資。
秦觀秦少游,穿起了一聲粉紅衣裳,簡潔清爽,未冠,潔白的玉帶與環佩,摺扇在手,說不盡的英俊瀟灑。
要說婉約一派,就不得不談幾個代表人物,從柳永開始真正奠定風格基礎,到秦觀這裡大成,晏幾道也算是一代婉約大師,再到周邦彥“負一代詞名”,以一個女子李清照作為結尾,差不多就是北宋的尾聲了。
時代的文學氛圍,與歷史是息息相關的,北宋中後期,還算比較國泰民安,然後就是社會富庶,婉約派大行其道,有錢有閒就有風花雪月。
然而到得南宋了,氛圍上又起了一些變化,出的就是辛棄疾與陸游,這些人多屬於豪放派,為什麼豪放?因為家國淪喪,喊的就是“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無忘告乃翁”,開始喊打喊殺喊幹了,死都死不瞑目。
流行文化的道理大概就是這麼簡單,若是用後世的話來說,婉約派多少有點靡靡之音的味道,沒什麼力量,都在個人感受上。
不是談對錯,就是單純的分析,這種分析之法用到後世也是可以共通的。
用在前朝也是可以,唐朝那些大師們,為什麼多豪氣干雲,要不就是瀚海闌干百丈冰,要不就是黃河之水天上來,因為那個時代氛圍就是大開大合,大唐之軍更是踏破萬里。
而到得唐朝的後來,就有了溫庭筠與韋莊等人,文風又開始往“靡靡之音”發展。
秦觀與晏幾道爭鋒,其實兩人是難以分出勝負的,因為兩人大致在一個水平等級之上。
秦觀來一句:自在飛花輕似夢,無邊絲雨細如愁。
晏幾道便也來一句: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
秦觀再來一句:惆悵惜花人不見,歌一闋,淚千行。
晏幾道立馬跟一曲:紅燭自憐無好計,夜寒空伊人垂淚。
兩人你來我往,寫的東西風格還差不多,自然是個難分勝負。
但是卻也分得出勝負,勝負這種東西,有時候也不一定就是因為水平,還有人氣。
勝負不必再當場,只等第二日,看這汴梁的琴音多唱誰,看看傳播平臺上誰的熱度高,誰自然就勝了。
秦少游贏了,贏在長得帥、芳華好、未娶妻。
從此秦少游,便是這詞壇新晉第一大家,便是一時無兩。昔日的甘道堅,蘇子瞻,蘇子由,曾鞏,成了老人家。
京華時報上大書特書,說盡昨夜樊樓秦少游是何等風姿絕代。
汴梁時報上也在大書特書,說昨夜樊樓晏幾道如何碾壓秦少游,而且還一字一句對秦少游的作品進行剖析,然後開始批評。
然後,汴梁時報當天,賣出去了三十七份,連樊樓這些名樓都不讓他們進場。
京華時報當天,賣出去兩萬六千多份,晚上還在拼命印刷往各大樓宇裡送。樓宇裡一片秦少游,不聞晏幾道。
也許女人,有時候真能代表流行文化的潮流,後世這一點特別明顯。
流量小生秦少游,拜見了甘先生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