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啟川年少時曾幻想過無數次慕珏說愛他的情景,那時光是在腦子裡想想,他都會激動的難以自制。
可現在慕珏真的說了,兩人卻是滿身的刻骨的傷痕,再難癒合。
以前的滿目柔情,現在已全然散去。
就像一顆糖,甜的時候你沒發現它,等到你真的嚥下時,卻發現它已經變成了毒藥,落在胃裡腐爛你的血肉。
慕珏說完這些話,就轉動輪椅出去了。
賀啟川就這樣跪在地上,跪了很久很久。
慕珏回到病房後躺上了床,他閉著眼睛卻沒絲毫睡意。
他覺得全身很冷很冷,這種冷從心底蔓延到五臟六腑,甚至讓他四肢發抖。
【宿主……】系統低低的喚了一聲,可又不知接下來要說什麼。
‘我沒事。’
系統垂下眸子,不知道該說什麼。
感情的事,沒有背叛沒有變心,兩個人愛的熾烈又只能緘口不言。
最後這種結果,到底誰對誰錯,已經不重要了。
慕珏跟腱上的傷還沒好,又在醫院住了半個月。
他在網上買了一些書和畫架,沒事的時候會對著窗外畫上幾筆。
賀啟川每天都來看他,可只敢站在病房門前遙遙一望,不敢靠近也不敢說話。
卑微怯懦的正如當初那個少年。
他不是不想,甚至想的都快發瘋了。
但這樣的行為就跟以前的他沒有任何區別,自私偏執,永遠只懂得索取。
他明白的太晚,所以現在的一切都是咎由自取死有餘辜。
那天搶救時,除了沈玉,慕珏喊的那些話在場所有人都聽見了。
雖然國家還沒有承認同性婚姻合法,但普通大眾對這種事的接受程度已經比較高了。
醫院到處響起的都是單身女性心碎的聲音,有些男醫生倒是偷樂了起來,不過在看過慕珏的長相後就樂不出來了。
光憑長相一項,他們還沒開戰就潰不成軍,更別提賀醫生每天站在病房前露出的眼神。
等慕珏恢復正常行走後,他就在網上訂了機票。
沈玉知道後提出要送他,卻被慕珏婉拒了。
“我要走了,幫我跟小川說一聲。”
現在的他提起賀啟川,表情平淡的像在說一個不甚相熟的人。
慕珏知道就算沈玉不說,賀啟川也一定早就知道了。
他這樣做只不過是想跟過去告別,跟那些曾經放不下的過往告別。
過去的慕珏,即便做了九年牢,出獄也想再看小傢伙一眼。
而現在慕珏,就算是兩人可以白頭到老,他也不想再回頭了。
他說完,轉身到床邊的畫架上取下一幅畫。
“這個,就算是臨別的禮物吧。”
慕珏遞給沈玉,但卻沒有明確表達是送給誰的。
畫上的是成片成片的幽冥彼岸花,一眼看去彷彿望不到盡頭。
在畫的最下面,慕珏寫了一句話。
兩不相見,生生相錯。
就如同這彼岸花的花和葉,無論過幾千年,永遠都是交錯相負。
他和賀啟川都曾把此生的深情押在對方身上,可卻都一敗塗地,萬箭穿心。
自己用所有賀啟川不知道的方式,保護著他。
而賀啟川曾在無數個日日夜夜,等他等到備受折磨。
想到這裡,慕珏就低頭笑了笑。
因為他不知道到底是他更可憐,還是賀啟川更可憐。
將畫交給沈玉後,慕珏就提起行李走了出去。
剛靠近電梯,他就看到了站在那裡的賀啟川。
慕珏的瞳孔出現了一瞬間的晃動,然後就恢復了平靜。
“哥。”賀啟川的聲音十分沙啞,只說了這一個字,眼眶就紅了起來。
他走到慕珏的面前,指尖發顫的握住他的手。
“求你了,別走……好不好。”
哪怕慕珏一輩子不理他,只要能天天看見他,賀啟川也滿足了。
他知道這句話自私又殘忍,可他這時不說,真的就要死了。
小傢伙與自己不同,無論四季變換,他的手心總是暖的。
可現在發顫的大手卻冰涼一片,沒有任何溫度。
慕珏掙出他的手,賀啟川的眼底頓時浮起深深的悲悸。
看著他這個樣子,慕珏還是抬起手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