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珏小時候就聽村裡的人說過,這世上有可以移山倒海,騰雲駕霧的仙人。
這些仙人能活好多好多年,最後都會住到天上去。
慕珏曾經想過很多次,仙人都長什麼樣子,會不會也跟他們一樣,是兩隻眼睛一張嘴。
天上的房子又是什麼樣,能不能一抬手就能摸到雲中的大雁。
慕珏現下看著眼前的男子,笑彎了一雙眼睛。
仙人果然與他們不同,長的可真好看呀。
賀君灼自入九幽魔域,這十幾年還從未聽人叫他一聲仙人。
他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的少年,冷聲道:“一碗餛飩。”
十七年前,他被親生父親帶回魔族。
一位不知活了多少年的長老翻遍典籍後告訴他,他身具上古戰神才有的仙魔體。
這仙魔體是三道六界中最無可匹敵的修體,仙法魔功竟可同時修煉,相生相剋卻又相輔相成。
而他所修煉的雲虛極意心決與九霄化魔功,竟同是仙魔兩道至高功法。
魔族修煉之時,每每進階都會受烈焰焚體之苦。
可到了他這,但凡進階,紫府內都會湧上一股清涼之意,毫無阻礙。
他那位父王知道此事後,便放聲大笑,然後拍著肩膀告訴他,他註定要登上那無人之巔,帶領魔界一統這六合九州。
可賀君灼卻絲毫不在乎這些,自從修煉這雲虛極意心決,他對這些俗世的慾念便愈發覺得無趣。
難怪他那位師父,永遠都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
自入了魔域,很多事情他都記不清了。
賀家與天闕仙門裡的那些人事,在他腦中,彷彿像是已經隔了上千年。
但他依舊能回憶起那個終年積雪的劍峰,和他那位清冷孤傲的師父。
賀君灼只記得他那雙眸子就如同那冰雪一般,永遠那般寒澈刺骨。
自己年少時,好像還動了心想與他結為道侶。
賀君灼每每想起都覺得有些可笑,那樣的人,自己為何又執著要與他在一起。
此時,一碗熱騰騰的餛飩擺在了他的面前。
少年放下瓷碗的指尖,略微有些顫抖,似乎非常緊張。
賀君灼面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拿起了湯匙。
自己也不知是怎麼了,每每遇到坊市,心裡總會不可抑制的一緊。
起先他還故意剋制,後面這種感覺就淡了。
可今日路過這處凡人坊市,他在雲層中看著這攤上昏暗的燈光,再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已經看到了眼前的少年。
暖暖的湯從喉嚨流入胃中,少年彷彿一直在隱約打量他的神色。
賀君灼並不在意,低頭一口一口的吃著。
仙人可真好看啊,連吃起東西的樣子都這麼好看。
慕珏傻傻的站在那裡,一時看的有些痴了。
此時,巡城的兵士見到這餛飩攤還擺著,於是大步走了過來。
“喂,小瘸子,宵禁了還敢在這裡擺攤?”
慕珏驚慌的低下頭去,“我……客人還沒……”
“哪裡來的客人!”士兵斥道。
他心中陡然一驚,再抬起頭時,黑衣仙人已經不見了。
慕珏看著桌上的只留了一個空碗,內心突然湧出一股委屈。
仙人吃了他的餛飩,沒給錢呢……
最後,巡城的兵士罰了他攢了很久很久的一兩銀子,慕珏草草的收了攤後,本想去李大叔家,但想起他那厲害的娘子,又停了腳步。
半夜,慕珏睡在了城東的破廟中,身上蓋著遮雨的油布,吸了吸鼻子。
“仙人長的那般好看,一定不是故意的。”
慕珏嘴中喃喃著,沒一會就閉上了眼睛。
第二日清晨,慕珏剛一睜眼,便猛地打了幾個噴嚏。
如今雖是夏日,可半夜的一場雨還是有些陰冷。
他感覺自己腦袋昏昏沉沉的,喉嚨也有些幹疼,但還是從地上爬了起來。
慕珏渾渾噩噩的走到餛飩攤,剛把桌椅擺好,鄭大哥趕著牛車就來了。
鄭安陽是鄭大叔的小兒子,比他年長一歲,自小與他一起長大。
“安陽哥。”慕珏低低的叫了一聲。
他不敢多說話,要是讓安陽哥發現他染了風寒,不僅要送他回家,還得去抓藥。
昨天罰沒了一兩銀子,藥鋪裡的藥又那麼貴,他不想再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