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宸殿。
賀旻釗撩開前袍,跪在地上。
“兒臣叩見父皇。”
慶帝坐在龍椅之上,垂眸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此次傲晉國一事,他雖心生不虞,但也無法開口訓斥。
“起身吧。”慶帝開口道。
賀旻釗站起身,躬身道:“兒臣此次太過魯莽,特來向父皇請罪。”
慶帝心裡這才舒服了些,擺了擺手道:“你既已這般行事,便也罷了。”
畢竟還是年少氣盛,站穩了就想報仇,這倒反而讓他放心了些。
“如今那質子身在何處?”
賀旻釗拱手道:“就在兒臣的東宮。”
慶帝的指尖在桌上點了點,似是在思考什麼。
過了好一會才開口道:“嗯,朕明白你的心思,不過你行事還需謹慎。”
賀旻釗垂眸,“兒臣明白。”
慶帝滿意的點了點頭,“你一路舟車勞頓,今日便先回宮歇著吧。”
“謝父皇。”
賀旻釗剛出正殿,東宮的首領太監張祿便趕忙上前。
“殿下,您交代的事情,奴才已經辦妥。”
賀旻釗眉心一蹙,側頭道:“人現在何處?”
張祿躬身道:“沐浴後便在寢殿跪著。”
賀旻釗微斂雙眸,過了好一會才道:“那便讓他一直跪著。”
此時慕珏跪在冰涼的地磚上,披散的髮絲向下滴著水,慢慢浸透了身上的薄紗。
“咳咳。”他忍不住咳了兩聲,臉色蒼白。
雖然此時已入初春,可他身上有傷,整個人十分虛弱,又這般衣不蔽體的跪在地上,渾身冷的快要失去了知覺。
【宿主。】系統開口叫了一句,但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我沒事。’
系統看著他的眼睛,只覺得裡面深藏的難過都快溢位來了。
【宿主,不要灰心。】
慕珏無力的扯了扯嘴角,‘他恨我也罷,終歸也好過恨這個世界。’
“皇兒,皇兒?”謝凝竹開口叫了兩聲,賀旻釗才猛地回過神來。
謝凝竹有些擔心的看著他,“可是身上有何不適?”
知道他回來,謝凝竹一大早就命人準備了這些菜餚,全是他愛吃的。
可還沒吃兩口賀旻釗便心不在焉起來,眼神盯在一處,不知在想些什麼。
賀旻釗抱歉的看著謝凝竹,“兒臣並無不適,勞母妃費心。”
謝凝竹一直關切的看著他,她總覺得今日自己兒子有些不對。
“可是因那質子一事?”
賀旻釗指尖一頓,既沒點頭也沒搖頭,他不想對母妃撒謊。
謝凝竹微微嘆了一口氣,她不清楚當年在傲晉國他與那六皇子到底有何糾葛,賀旻釗總也閉口不談,想是怕她多思。
她伸手蓋在賀旻釗的手背上,輕輕拍了拍。
“有些事,過去便讓它過去罷,切勿日日放在心上。”
謝凝竹不是想勸他寬宏大量,她也沒有這般寬闊心胸。
但她怕賀旻釗會一直記著過去,記著那些在傲晉國為質的日子。
長此以往,只是徒生折磨。
賀旻釗笑了一聲,低垂的眸中盡是痛苦。
叫他如何雲淡風輕,慕珏曾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就連現在也是。
他放不過他,也放不過他自己。
謝凝竹見他沉默不語,也只能嘆氣。
“早些回去歇著吧,這一路你也辛苦了。”
賀旻釗站起身,向她躬身行禮。
“兒臣告退。”
賀旻釗回到東宮時,天色已經微微發暗。
張祿向前湊了兩步,小心翼翼的問道:“殿下,可是回寢宮歇著?”
賀旻釗摩挲了下手指,轉身朝前殿走去。
賀旻釗一直坐在前殿看書,但足足三個時辰,一個字也沒看進去。
“殿下。”張祿在門外躬身喚著:“已過子時了。”
賀旻釗開啟殿門,揹著手從裡面走出。
“他還跪著?”
張祿愣了一下,才明白他指的是誰,於是趕忙回道:“沒殿下您的命令,他何敢起身。”
從正午到子時,慕珏足足跪了六個時辰。
賀旻釗微斂雙眸,隱在長袖下的手指用力攥起。
他感受著胸前綿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