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淵時心底猛地一震,幾乎忘了呼吸。
慕珏的眼中全是陌生和莫名,蹙著眉看著他。
賀淵時深吸了一口氣,壓抑住快要脫韁而出的情緒,努力讓自己看上去正常一些。
“小白,是我,我是淵時。”他的嗓音極度的小心翼翼,甚至都不敢靠前。
慕珏撐著胳膊支起身子,賀淵時下意識做出攙扶的動作,卻被他直接閃開。
賀淵時修長的手指停在半空,不可抑制的顫抖著。
慕珏眼中帶著濃濃的警惕,“你認錯人了,我不是小白。”
賀淵時倏地紅了眼睛,立刻轉頭看向付安瀾。
付安瀾冷笑一聲,“我只負責把他救活,其他的我不管。”
說完便背起醫箱,頭也不回的走了。
慕珏只覺得自己全身上下哪裡都痛,尤其是胸口的位置。
眼前的男人他雖然不認識,但下意識的排斥感還是讓他心生不安。
“這是何處。”慕珏挪向床角。
賀淵時神情一滯,攥起不停顫抖的手道:“這是,這是我的府邸。”
慕珏迅速分析眼前的情況,以他現在的身體情況來看,他應該是受了傷剛被救醒。
他抿了抿唇,略一拱手,“多謝這位兄臺相救。”
陳文柏站在一旁,聽見這話,都不忍去看賀淵時的表情。
先前是一個認不出一個,現在又是一個忘了一個。
賀淵時闔上了深邃的眼瞳,眼瞼微顫,彷彿在拼命隱忍。
慕珏又看向一旁的陳文柏,“敢問這位兄臺是…?”
陳文柏乾笑兩聲,有些尷尬道:“你我並不相識。”
慕珏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然後捂著胸口處的位置就要下床。
“小……”賀淵時趕忙上前阻止,但還沒等他靠近,慕珏就立刻站起身與他拉開距離。
慕珏眼中劃過一道厭惡,“這位兄臺,我再說一遍,你認錯人了。”
胸前傳來撕心裂肺的痛感,他寧願慕珏打他罵他,甚至殺了他,他也甘願。
可慕珏卻徹徹底底忘了他。
內心的不安和淒涼不斷的湧入心頭,他顫聲道:“你當真……當真不記得我了。”
慕珏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或許我與你口中的小白有些微的相似之處,可我不是他。”
“我是慕珏。”語氣十分斬釘截鐵。
賀淵時踉蹌的後退幾步,像是有一隻大手狠狠的挖空了他的心臟。
是了,小白若是還記得他,還記得他做的那些不可饒恕的事,就不會用如此平靜的眼神看著自己。
恐懼的滋味從骨髓深處蔓延而出,他渾身都崩的緊緊的,猶如一頭受傷的困獸。
原來,被遺忘的感覺是這般的剜心。
慕珏面色平靜的站在那裡,看著眼前高大的男人雙眼泛紅,彷彿內心深處包含著無限的痛苦。
畢竟也是救過自己,慕珏上前兩步安慰道:“兄臺不如再耐心找找,說不定小白哪天自己就回來了。”
陳文柏被他這兩句話驚的倒吸了一口涼氣,現在說這種話,無異於在賀淵時心口直接捅上兩刀。
賀淵時看著他,看著他陌生的眼神,聽著他陌生的語氣,心中滿是悲悸。
“小白他,他已經回來了。”他拼命剋制著想擁慕珏入懷的衝動,“可我又親手把他弄丟了。”
如墨般暈黑的眼眸流下眼淚,賀淵時涔薄的唇瓣顫抖著,“你說我是不是……罪有應得。”
一個陌生的大男人站在自己眼前流淚,實在是有些尷尬。
慕珏單手握拳放在嘴邊輕咳了一聲,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陳文柏看著他臉上對賀淵時明顯的疏離感,深深的嘆了口氣。
他開口也不是,不開口也不是,尷尬到頭皮發麻。
還沒等他想清楚,慕珏卻開口道:“多謝兄臺這些時日的照顧,相救之恩,來日必報。”
他眨了眨眼睛,拱手道:“還沒問過兄臺姓名。”
賀淵時的臉色唰的更加蒼白起來,他看著慕珏那雙燦若星辰般的雙眸,抖著聲音道:“我叫,賀淵時。”
慕珏聽著他聲音裡壓抑的痛苦,微微聳了聳肩。
也不知是到底發生何事,讓眼前的這個男人這般絕望。
別人的事,慕珏不好多問,也不感興趣。
他看著自己身上單薄的褻衣,撓了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