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三姐羨慕不已,她挑中了一支梅花樣的絹花,足要五百錢,一文都不帶便宜的。凌三姐身上錢不夠,一個勁兒的看趙長卿,趙長卿道,“罷了,我先替姐姐墊出這二百錢。”
凌三姐感激,“多謝妹妹,等我以後還你。”
趙長卿冷笑,付了二百錢。
趙長卿今日罕見的大方,出了萬花坊並不回家,反是帶著凌三姐去了一處茶館,還要了個小小包廂,叫來福叔在樓下要點心吃,她與凌三姐去了樓上包廂,另點了茶果。
凌三姐滿心歡喜的握著新買的花兒,看趙長卿又是請茶點,心下卻不敢太過高興。畢竟,這些日子的相處,她已知趙長卿的脾氣,那真是夜貓子進宅,無事不來。果然,夥計剛將茶果擺上自發退下,就聽趙長卿道,“姐姐又新欠我二百錢,回去把欠條子打了吧。”
凌三姐臉上一僵,道,“我所有的銀子都給了妹妹,妹妹還需寬待我幾日才好。”
“不知要寬待到何時?”
凌三姐低頭無語,趙長卿淡淡道,“要我說,姐姐是守著寶山窮困潦倒,姐姐哪裡是沒銀子,分明是不想還而已。”
凌三姐早給趙長卿這小要債鬼折磨的心力交瘁精神崩潰,聽趙長卿這樣說,凌三姐急的起了個誓,道,“我要是還有半點私房沒給你,包管天打雷劈!”以往她只當趙長卿是個小呆,不想這臭丫頭這般厲害,她所有的私房銀子都給趙長卿搜刮了去!這死丫頭!
趙長卿道,“姐姐身邊雖沒銀子,卻不是沒有值錢的東西啊。”說著往凌三姐身上瞟了瞟。
凌三姐哭喪著臉,“我身上這幾樣項圈鐲子,我娘都是心裡有數的,少一樣她都得打死了。”
“我又不是說的姐姐的首飾。”
“那你說的是——”
“姐姐的琴啊棋啊,往外也能當個十兩八兩的吧。加上姐姐以往還我的十二兩三錢,也差不多了。”
凌三姐頭搖似撥浪鼓,“那是祖父的琴,我哪裡敢去當了!”
趙長卿嘆口氣,“這個不能,那個不行的。姐姐又跟著推拖。”
凌三姐急道,“我哪裡是推拖,要不我把琴給你,你拿去當了銀子抵債,這總成了吧!”
“我說姐姐無能,還真是沒說錯你。”趙長卿端茶輕呷一口,溫聲道,“你雖不能當給當鋪,不如先抵壓給我。難道我不知那是外祖父的東西嗎?姐姐你總得給我樣東西,叫我看得見摸得著放得下心的。不然,總讓我這麼一天三兩趟的跑著找姐姐追債,實在傷了姐妹和氣。”
凌三姐心說,還有個屁有姐妹和氣!
凌三姐又道,“那琴,我還得學呢。”
“那姐姐把項圈抵給我,你跟舅母說不小心丟了。”趙長卿輕聲細語道,“那天我叫姐姐戴回去,無非是叫姐姐暫且在長輩面前支應個門面,莫失臉面罷了。不想我這般為姐姐著想,姐姐只當我好欺,成日糊弄於我。我要債也要的累了,若姐姐不願,咱們乾脆撕破臉皮叫長輩評評理,哪家欠債是不用還的呢。”
凌三姐摸摸頸上的金項圈,更是萬分不捨,趙長卿道,“姐姐放心,我要來也不會拿去當銀子,姐姐什麼時候把銀子還我,我什麼時候還你項圈兒。”
凌三姐依舊滿是不捨,趙長卿嘆道,“你總當我心腸不好,你想想,我哪樁不是為你著想。當時你輸了身家,跟我裝了幾下可憐,我便叫你寫下欠條將首飾還給了你。不使你在長輩面前丟臉。”
“我剛剛叫你去當琴當棋,也是想著那不是你的東西,得失不必你太心疼。”趙長卿道,“你想想,你看上的絹花是誰給你補上的銀子吧?我要真是那等狠心的人,誰還管你買不買得起絹花!你的琴,你的棋,你的項圈兒,統統是你的,我不要。我只是要銀子,你拿一樣值十七兩九錢的東西給我抵壓,我寫收據給你,待你攢夠了銀子拿來贖回就是。依舊是你的。”
趙長卿將一塊綠豆糕遞給凌三姐,“今天把事情說清楚吧,姐姐總要給我句準話。”
凌三姐咬咬牙,“我把那套棋子暫抵給你。”
“行,那我們先去當鋪估價,若是值十七兩九錢,我就收了。若不值,姐姐還需再拿樣值錢些的來。”趙長卿道。
凌三姐點頭,“好!只是,你不能跟我娘說,我娘問,我只說是借予你用的,你需幫我圓謊。”
“雖然不該跟長輩說謊,但如果表姐一定要我這樣做,我也只得暫且依了表姐。”
看著趙長卿一幅假仁假義的德行,凌三姐只想去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