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有千百個疑問，卻找不到一個答案的感覺，才是可怕的。

海欣緊緊地握著他的手，想要竭力傳遞給他溫暖，卻感覺到他手的顫抖。

沈謙下意識地去看沈老太太和沈涼墨。

沈老太太捂著胸口的位置，已經被這局面氣得說不出話來。她前半生，因為兒子為了家業的爭鬥，已經受盡了自相殘殺的苦楚，這一輩子都不要再經歷這樣的局面。

本來以為孫兒輩大家各自相安無事，沒有想到，上一輩的爭奪，還是延續到了他們身上。

這一次，更加變本加厲，讓她十分痛心，又完全無可奈何去掌管這局面。

她的心如何不痛，如何不急？

沈謙再去看沈涼墨，只見沈涼墨的眸子裡，竟然有一絲不同於往常的情緒，好似沈軒說的話，正好擊中了他內心的某個秘密一般。縱然是像沈涼墨這般感情並不外露的人，竟然也被沈軒的話所影響到了。

沈老太太和沈涼墨的情緒，讓沈謙對於自己的身份來歷不自信起來。

他顫抖著，竟然無法拾起沈軒扔在地上的資料。

沈涼墨彎腰，對沈老太太說道：“奶奶，我先派人送你回去休息。這裡的一切，我都會處理好的。”

沈老太太的心臟做過幾次手術，不能受刺激，她也知自己留下，反倒讓沈涼墨擔心，點點頭，咬著牙跟隨僕人一起回房間休息。

而蘇薇也十分為沈涼墨擔心。她眼裡的沈軒，簡直換了一個人一般的，讓人完全不認識了一樣。

她之前認識的沈軒，丰神俊朗，灑脫開朗，一切事情都無牽無掛，而又善良體貼，總是像寒冷裡的一束陽光一樣，讓絕望的人眼前也多了一絲希望和溫暖。

現在的沈軒，好似毒藥，也好似寒冰。她在他的眼裡，找不到一絲正常的感情。

她知道是左爺和楊素青的死給他帶來了傷痛，仇恨的力量太過巨大，已經讓他迷失了自我。

可是面對這樣的沈軒，蘇薇卻再也無力去做什麼。

她只是十分擔心今晚的局面，沈軒為了報復沈涼墨，真的是將所有手段都用盡了。

她不希望沈涼墨受到傷害，可是同樣不希望沈軒變成這樣，受到傷害。如果沈軒的傷害是因為沈涼墨而造成的，她知道沈涼墨心頭也一定會內疚的。

兄弟相殘的事情一旦發生，不管勝負結果如何，受到傷害的，都必然是所有人。

這場戰爭從一開始，就沒有勝利者。

但是沈謙，最終還是撿起了資料。

他翻開資料，一頁一頁的一掃而過，臉色一點點的變白，也一點點的變得死灰，非常非常難看。

終於，他抬起頭來，揚起資料，朝向沈涼墨，苦笑道：“墨少，這是真的嗎？”

沈涼墨知道再瞞也瞞不過了，既然沈軒已經知道，遲早大家都會知道的，他對沈謙點點頭說道：“是。”

“那我不是我爸和我媽的兒子，那我是誰？”沈謙絕望地問道。

從小，他就以為自己的父親是沈家當時的話事人沈浩中。這麼多年來，父母的死都成為困擾他的精神障礙。

當他好不容易一點點放棄仇恨的時候，卻告訴他，他根本不是父母的兒子！

那他是誰！那他的父母是誰！他這些年來，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個笑話嗎！

“這件事情，我會找時間對你解釋清楚！”沈涼墨沉穩淡淡地說道。

沈謙拿著手中的資料，不由失笑，但是那笑容，卻是那樣的苦澀，還是加入了毒藥一般，讓他的整個人都苦澀了，都麻痺了，神經都感受不到了。

他重新搖晃著資料，海欣伸手去握他，卻被他甩開了。

他突然又朝向沈涼墨，充滿希望地說道：“不，不，不，你們都在說謊。我是我爸媽的兒子，是我父母的兒子，我是沈浩中的兒子，我姓沈，這是一定的對不對！不然，墨少你怎麼可能將沈氏巨大的家業交給我，交給一個外姓人！所以我是姓沈對不對，我是我爸媽的孩子？”

沈涼墨搖搖頭，“不是。”

沈謙惱了：“那為什麼還要交還給我？你說，你說啊！”

“我說了，會找時間對你解釋。”沈涼墨的神態很淡然。沈謙的身世，他本來已經當做秘密保守了許久。

沈謙的身世，事關重大，他本不想被任何人知道。

但是最近已經有許多人在刺探沈謙的身世，將沈氏交還給沈謙，其實也是為了掩人耳目的一種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