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一個月便是中秋佳節,秋蟹正肥,持螯賞菊、對酒剝蟹,本是極快活的樂事,可惜此時正和巨大蟹鉗搏鬥的林方曉卻是滿臉愁容,偶爾又對著手中的螃蟹齜牙咧嘴,口裡唸唸有詞,作恐嚇狀,絲毫沒有快活之態。
當初林方曉只懂那麼半吊子的廚藝,這幾年在易大掌櫃的魔鬼訓練下,手藝大有長進,也有幾道拿得出手的招牌菜了,這蟹釀橙便是其中之一,想當年易大掌櫃只管叫她做,自己卻又不親身示範,可憐的林方曉在他的訓斥下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試做了好幾十遍,才終於學會,可謂刻骨銘心。
細心地挑了幾隻沉甸甸的肥蟹,只見其肚臍飽滿凸出、腳毛叢生,用手指按壓胸甲也是十分地堅硬,可見是新鮮肥美的,仔細地洗刷乾淨用鍋蒸了,再找出自己平日剝蟹用的小錘、銀剪和竹籤子,連同剛在院子裡採摘的新鮮白菊花瓣,洗淨晾乾了放在一旁備用。
甜橙選用新鮮飽滿、形狀齊整、蒂上還帶著綠葉的,先用刻刀雕上花紋,再在頂端用三角刀刺成一圈鋸齒形,揭開蓋,取出橙肉及汁水,橙殼留著。
待蟹蒸熟,便趁熱取出一隻,細細剝了,挑出雪白的蟹肉和金色的蟹黃放在碗中。這剝蟹林方曉也是苦練過的,想當年喜福順的生意不好,進的螃蟹賣不掉,只得蒸熟剝了做蟹粉,那時她可是剝得滿手都是傷痕,哪有如今的輕鬆之態。
慢慢地剝好蟹肉,前面也傳來訊息說鳳掌櫃已經到了,易大掌櫃正陪著在雅間中喝茶呢,叫廚房裡趕緊把宴席上的菜色備好。
林方曉便叫了人燒熱了炒鍋,手腕一轉淋入香油,待燒至七成熱時放入薑末煸炒出香味,倒入蟹肉小火翻炒片刻,再倒入橙汁及橙肉,加入紹興正宗香雪酒、米醋、及白糖炒熟,淋上香油出鍋,放涼後分裝入早已準備好的甜橙殼中蓋上橙蓋。最後將甜橙排放盤中,加入白菊花瓣和一點香雪酒、米醋,上籠用旺火蒸上一炷香的時分,就可以讓人端上桌了。
林方曉完成任務,心想易大掌櫃美人相伴,這一頓總歸也要吃上一兩個時辰,肯定顧不上再管自己,便決心大膽一回。
特地用綠豆麵和菊花水洗了手,除掉了手中剝蟹的腥氣,才樂滋滋地回房換上淺綠色的新裙子,戴上花了兩個月的月錢買的新簪子,在那巴掌大的銅鏡中前前後後照了幾回,急匆匆地出門去了。
趕到與蘇小梅約好見面的涼亭,林方曉早已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停下來緩了好一陣子才伸手抿了抿頭髮,慢慢走了過去。
“哎呀,林方曉,急死我了,你怎麼才來呀!”蘇小梅據說為了當好陪襯紅花的綠葉,今天特地穿了一件素白的裙子,頭上也只挽了一個雙丫髻,這麼著急地一跺腳,倒更是顯得嬌俏靈動。
林方曉見只有她一個人,鬆了口氣道:“還不是因為那個易扒皮,非要讓我幹活!”
“早就跟你說過來我們酒樓幹了,鳳掌櫃一定不會虧待你的。”
“罷了,這事以後再說。”林方曉擺擺手,心道這兩家都快成一家了,我去不去還不是一個樣,“你那個誰呢?”
作者有話要說:
☆、清蒸鰣魚
“你說表哥呀,剛剛讓人傳話來說醫館裡有些急事,要晚點到。人家才不像你,一聲不吭地就讓人白等。”蘇小梅說著不滿地橫了林方曉一眼。
“我這不是沒辦法嘛,誰知道今天易扒皮要請你們鳳掌櫃吃飯呢!整個喜福順上下都忙翻啦,我想讓小三子幫忙傳個口信都不得空。”
“易扒皮真的要請鳳老大吃飯?難怪呢,我說她怎麼從昨天開始就發春了。”
林方曉鄙視了蘇小梅一眼:“你說話怎麼這麼難聽啊,怎麼發春來著?”
蘇小梅惟妙惟肖地模仿著鳳卉嵐的動作:“以手托腮,趴在櫃檯上,目光凝視著前方的虛無之處,聽不到任何人跟她說話,偶爾嫵媚一笑,時而又嬌羞地低頭。唉,可憐的鳳老大,總算等到這一天了。”
“我就不明白了,易扒皮有什麼好,鳳掌櫃怎麼非就看上他了。”
“可不是嘛,咱們鳳老大多好的人啊,生生就為他蹉跎了這麼多年美好的青春年華,對了,方曉,你跟著易扒皮也這麼些年了,就沒見他對哪個女人動過心?”
林方曉搖搖頭,神秘莫測地靠近蘇小梅耳邊:“我懷疑他呀,是那個!”
“哪個?啊!莫不是他喜歡你?”
林方曉嚇得跳了起來:“東西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的呀!就算太陽從西邊出來,他也不可能喜歡我的。”想想不對,這話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