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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

顧彪閉上眼睛,停歇了一會兒,又睜開眼睛,“阿爹教的書,莫要荒廢了。雖說女子讀書並不能出仕,卻也不是無用的,你是個聰敏孩子,阿爹給你備下的那箱子古籍,襯得起你。”穆清忙頷首稱謝,心裡隱隱有些沒來由的發酸。顧彪又似想起什麼,“庾立,就要啟程了罷。本定了端午拜先祖開譜牒,撰你入我餘杭顧氏宗譜,再替你們熱熱鬧鬧的辦了婚儀,偏身體不爭氣……罷了,終究是委屈你了。所幸庾立是個至情至性之人,不會計較你的出身,定不會負了你,阿爹也可放心。”

阿柳帶著幾個僕婦進屋,送來了一些清粥小菜。穆清淨了手,接過阿柳手上的粥碗,服侍著他慢慢吃了。這些她每天都會備下,顧彪有時會用一些,有時則顆米不進。今日精神頭好,將一小碗都吃完了。

閒坐了一會兒,顧彪不願喝藥,穆清也未勉強。有家僕進來報說大郎和二郎要進來問安,穆清起身替他整了整衣服,又使人打了水來為他淨面,一陣忙碌後她看看氣色清爽的顧彪,規規矩矩地行了個禮,歡欣的笑溢滿唇角,“七娘先去陪著阿母,明日再來看阿爹。”

顧彪含笑略點了點頭,“好孩子,莫要自苦,也莫要教旁人左右了你的心智。你且去罷。”穆清也不知他為何會說這些,也奇怪他今日竟說了那樣多的話。未幾,兩位兄長已進屋,穆清分別行了禮,便退了出去,心中既是歡喜又是說不上來的憂慮。

往回走的路上,阿柳一路絮絮叨叨地念著,院子裡的幾叢名貴竹子今春都開了花,眼見得快入夏,要趕緊著人換了才好,只是可惜了那些竹子,明明長得好好的,怎麼說開花就開花了呢。聽人說竹子一開花,就必是要枯謝的呢。

聽得這一句,穆清腦中似猛地被人鈍鈍地重擊了一般,耳邊嗡嗡直響。顧不得其他,轉身便往大院方向折回。接近大院時,見前面家僕丫鬟四下跑著,都好似無頭的蒼蠅,個個神色慌張,隱約聽得有人口中道“歿了”。穆清腳步突然頓住,再也走不動,渾身癱軟,無一絲氣力,阿柳勉強扶持住,在她耳邊急喚:“七娘!七娘!”無奈怎麼喚也喚不回她的神智,只得同前來傳話的僕婦一同架扶了往院裡走。

進了屋,顧氏兄弟兩正伏地哀慟,僕眾滿滿的跪了一地,穆清隨著阿柳一齊跪下,無論如何也不敢抬頭去看榻上的顧彪,好像她不去看,不去承認,事情就不會發生,所以她強壓了自己的悲痛,只是躲在眾人後面,默默地捂著嘴流淚,連哭都不敢哭出聲。

不多時,眾家眷宗親都到得七七八八了。大郎早已起身,指揮了家下眾人替顧彪穿戴起來,設下靈堂,孝服掛帳帷幔都是早已備下的,另在廂房中設了几案長桌,安排了伺候的人,以供宗親唁客們休息。穆清呆若木雞地被攙扶在一邊,也不知庾立是何時到的,眾親戚面前也不好去攙扶她,只在靠近她的地方站著。

這屋子還在一片忙亂中,卻不知從哪裡跌跌撞撞地跑進一個人,一下撲倒在地下,這才看清原是陸夫人身邊的一個僕婦。她連氣都不及喘勻,哭喊著:“夫人歿了。”

突地一個驚雷,無論之前怎樣不願承認現實,這一下驚雷終還是將穆清狠狠推到了現實面前,她再也站立不住,直直向後仰去。阿柳一時措手不及,扶持不住,跟著一起向後倒去。

庾立快步上前,伸出手,卻接了個空,眼睜睜地看著她倒在地上。眼看著她的頭將要重重觸撞到地面,有人快速的俯身以自己的手掌鋪地,準確地接住了她差點觸地的頭,又伸臂環住她的後背,將她整個人圈進懷中。庾立向那人看去,看到杜如晦正深皺著眉,扶抱住穆清,表情雖無甚變化,可還是能看出他眉間那濃重的關切不捨。

庾立心中有些不快,又有些懊惱方才不曾親手扶了她,此時也顧不得那些禮儀規矩,上前接過她,稟了大郎,“七娘恐是不支,我先送她回去歇一陣,可有不妥?”大郎匆匆應了,又回身忙於一應事務。

將穆清送回漪竹院中,看她依然咬緊牙關,昏不知人,冷汗淋漓,庾立不敢離開,遣阿柳去打了熱水來,親手替她將額角脖頸的冷汗輕輕擦淨。阿柳在一邊低聲啜泣,顫抖著聲音問是否要請醫。

庾立素日也與穆清一起賞讀些醫籍藥典,心知眼前這副光景雖是駭人,倒也不算要緊。“無妨,你家娘子只是情智突受了刺激引起的氣厥昏僕,只需歇息一刻,順氣開鬱便好。”忖度了一下,他長長嘆了口氣,又說,“眼下這情景,倒不如讓她昏睡了好。阿柳,你且去,備下五磨飲子,待你家娘子轉醒,喂她吃了。”

虧得阿柳是個伶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