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兒東張西望,想看看這些人藏在哪裡,金玖以為她在緊張,把手放在她的肩頭,柔聲道:“不怕,沒事的。”
外面天氣炎熱,石屋內卻沒有一絲暖意,陰陰涼涼,金玖的掌心很暖,透過薄薄的衣裳傳過來,林安兒踏實下來,咧開嘴展顏一笑。
兩人就這樣,一個站著一個坐著,他的手放在她的肩上,誰也沒有說話,時間在他們身邊慢慢流逝。
林安兒忽然轉過身,看向身後的石牆,眼中掠過一絲疑惑。
“怎麼了?”金玖問道。
“沒什麼,我就是覺得像是有人在看著我。”
金玖輕笑,捏捏她的小鼻子。話音中都是寵溺:“看你什麼,看你像只小髒豬嗎?”
話雖如此,金玖的眼睛中卻沒有一絲笑意。怎會有人去告密,又怎麼把他帶到這裡,卻連個審問的人都沒有。
石牆的一側,邱雲渡輕輕合上那面反光鏡子,怔怔出神。
他還記得那個春日的下午,他站在棺材鋪裡,告訴她自己喜歡她。讓她等自己三年,三年後他就回京城了。一定有辦法請萬歲賜婚。
如今只過了一年,金玖把手放在她肩上,她沒有拒絕,反而對他笑。她笑得很甜,她從未對自己這樣笑過。
這次他原本不用親自回來,可他還是回來了,他只想見到她,聽到她,告訴她這一年來,他從未忘記過他們的約定。
他當然猜到這件事金家是無辜的,可他還是要把金玖帶過來,只是他沒想到。她也會跟著一起來。
他坐在馬車上,看到林安兒遠遠地望過來,他心頭一喜。她猜到自己回來了,所以才會跟著一起來嗎?但很快他就否定了,她在深閨之中怎會知道他回來了,她只是擔心金玖,她拋頭露面不顧身份,只是為了金玖!
金玖有什麼好。比她年長那麼多,只是因為他們從小就定了親事。只是因為她早早做了金家的童養媳,金玖就能牽著她的手,就能日日看到她,而他卻什麼都不能做,甚至每一次和她見面都要處心積慮,費盡心思。
曾經她也是喜歡自己的吧,如果不喜歡,她又怎麼會臉紅呢,她和金玖在一起,臉就沒有紅。
安兒臉紅的樣子真好看,她站在桃花樹下,臉蛋紅撲撲的,讓滿樹的桃花也沒了顏色。
在北地的嚴寒中,只要想起她,他就如沐春風,想到回京城就能看到她,他恨不能插身翅膀。
現在是看到了,可他看到的卻是她為了金玖什麼都不顧地跟來軍營,哪怕是坐牢她也沒有退縮;他終於看到她的笑了,卻不是為他笑的,她是笑給金玖看的。
十六歲的少年患得患失,他那硬裝出來的成熟和冷漠在這一刻全都沒了,只是,他不會灰心。
他和她只是一牆之隔,但他沒有去見她,也沒有再去看那面反光的鏡子。
他站起身,轉身離去,禁軍都尉皺皺眉,這位又發的哪門子少爺脾氣,他嘆口氣,還是換上一副笑臉,畢恭畢敬跟在邱雲渡身後,問道:“邱總兵,金家的人要如何處置?”
邱雲渡沒有停下腳步,語氣淡淡的,似是漠不經心:“放了。”
禁軍都尉怔住,興師動眾把人抓來,一句話不問就又把人放掉,傳出去還以為是御林軍濫用職權,可是這位爺的話他不能不聽,也惹不起。
邱雲渡在京城沒有自己的府第,他也不想回陳王府,從小到大他都在宮中,對那個所謂的家並不熟悉。
他雖然尚未加冠,但也已十六歲,他覺得自己再住在宮裡有些不便,便讓禁軍都尉給他收拾出一間屋子,在這裡暫住幾日,待到把這裡的事處理完,他就又要回北地了。
到了傍晚時分,宮裡太監傳旨,崇文帝召他入宮。
“你為何住到都尉府,那裡連個服侍的人都沒有。”
崇文帝看著這個從小養大的侄子,一年不見,這小子個子長高了,人也變得粗糙了些,卻更有男子氣概。
阿渡沒有說話,從懷裡掏出一隻用纓絡繫著的墜子。
“萬歲,這是狼牙,臣在北地刻的,北地人說這個可以避邪。”
狼牙很小,在這上面雕刻並不容易,崇文帝眼中露出驚喜,接過那枚狼牙,反覆看著,愛不釋手,卻又打趣道:“這個纓絡打得倒也精緻,倒不像是尋常丫頭婆子能打出來的。”
阿渡的臉板起來,有些賭氣:“這個纓絡是臣請下屬的母親給打的。萬歲若是嫌棄,就還給臣吧。”
崇文帝笑了,這才是他的小阿渡,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