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參見陛下。” 長孫無忌作揖行禮。 賜座之後，李世民問道：“輔機，有什麼事嗎？” “陛下，臣有本奏。” 長孫無忌取出奏摺，張阿難轉呈上來。 李世民看完，掃了眼下方，問道：“輔機，為何要查封那馬場？” “陛下，馬場誘人下注參賭，不知害了多少人妻離子散，又害了多少戶家破人亡，毀風敗俗至此，儼然已成禍害。” “若放任不管，恐使坊間淳樸盡喪，人人貪財而無義，長久以往，民心不古教化全無，至禮樂崩壞之際，社稷恐都受其害。” 三言兩語，長孫無忌將問題的高度，上升到了危害社稷的層面。 這個後果很嚴重，但李世民沒往心裡去，他十分清楚這位發小心裡的小九九。 宮裡頭的風吹草動，別人可能不太瞭解，但長孫無忌定然門清。 瑞安打進掖庭局，李治突被禁足，以他的心智，肯定能猜到真實緣由。 查封了馬場，給李治出口氣，賣個好給東宮，其次，崔家現在被搞得顏面盡失，這也能讓崔仁師記他個情。 不過就是寫封摺子，動一動筆桿子的事，就能得兩方的好，這買賣怎麼都是划算的。 也確如李世民所猜，長孫無忌的小算盤就是這麼打的，不過，還有一點是皇帝所不知的。 前不久，李治派王福來尋他，要他暗中招募這豪客武士，對於這等作死的請求，長孫無忌想也不想的就拒絕了，他怕李治心存芥蒂，所以想借這馬場來表個態，讓小外甥知道，自個還是和他穿一條褲子的，這也是上書查封馬場的主要原因。 李世民將摺子丟到桌上，隨手拿起茶盞來，藉著喝茶的功夫暗自思索著，等到一杯茶下肚，心裡頭也有了決斷。 將馬場關了倒也好，這種下九流的買賣，乾的時間久了容易迷失心智，容易丟了正道操守。 “輔機言之有理。”李世民放下茶盞，先是認同了一句，而後又話鋒一轉，“不過，那蕭雲前不久才在宮外擊鼓鳴冤，現在要是將他的馬場說查封就查封了，恐會讓人以為朝廷是有報復之心，朕看查封不妥，改為徵收更妥當些，輔機覺得如何？” 不管是徵收還是查封，只要辦了常樂馬場，那目的也就達到了。 長孫無忌點點頭，“陛下顧慮周全，徵收確比查封妥當些，臣無異議。” 李世民看向張阿難，“你親自跑一趟，去告訴那蕭雲，朝廷準備徵收他的馬場另作他用，讓其將地契等物儘快送到民部交割，朝廷可酌情補償他十五萬兩銀子。” 長孫無忌剛喝了一口茶，聽到最後這一句話，差點沒將嘴中的茶水全給噴出來，他懵逼的看向李世民，心中大為詫異不解。 那馬場攏共才能值幾個錢，建築成本加上地皮，估摸著六七萬兩銀子也就頂了天了，一口氣給出十五萬兩銀子，還說是酌情補償？ 酌情，這兩個字的意思，不該是隻少不多嗎，怎麼溢價足足兩倍之多，也能用酌情來形容？ 這還算是哪門子徵收，這不純純高價購買嗎！ 是皇帝一時口誤，還是他聽岔劈了，長孫無忌再次確認道：“陛下，您說多少錢？” “十五萬兩。”李世民脫口而出。 長孫無忌腦瓜子一嗡。 皇帝出了名的勤儉節約，在錢財上，不管是公事還是私事，歷來是能省就省能扣就扣，今兒這是怎麼了，失了智了還是昏了頭了。 辦常樂馬場，是想讓那姓蕭的吃個虧，怎麼現在卻成了讓他佔便宜，還是個天大的便宜，要這麼搞得話，那還查封馬場做什麼。 長孫無忌攔住要走的張阿難，大為反對道：“陛下，十五萬兩銀子，遠勝馬場應有的價值，臣覺得不妥，若要給予補償，臣覺一兩萬銀子足矣。” 李世民擺擺手，“朕知道有點多了，但就當花錢買個消停吧，多出點錢，也就沒人會說，這是針對或者報復了。” 這理由聽著倒也合理，但還是有些牽強，長孫無忌心中狐疑，覺得有些不對味。 感覺好像，皇帝是不願看到馬場吃虧，這可真有些奇怪，到底是為什麼呢？ 長孫無忌暗自琢磨時，李世民給了張阿難一個眼神，後者毫無聲響的出去。 “輔機。” 李世民突然開口。 長孫無忌猛的回過神來，殿中已無張阿難的身影，他還想勸李世民收回成命，但在其開口之前，皇帝先轉移了話題，這個話題，讓長孫無忌顧不上再去想其他的，因為皇帝說起了李治。 “輔機，雉奴是越來越有些不懂事了，你覺得他以後真能當個好皇帝，真能治理好這江山社稷嗎？” 長孫無忌沉吟著道：“陛下，太子性情尚善，只是年幼行事有些孟浪，只要多加教導，日後必能成聖明之君，也必能將陛下的功業延續發揚。” 李世民神色平淡，讓人看不出心中所想，聽的長孫無忌的話，沉默了會後，又問道：“青雀呢，他從鈞州回來，變了很多。” “順陽王是變了許多，但可為賢王，不可為賢君。” “吳王呢，他英果類朕，出藩安州多年，當地吏治清明百姓富足，人人都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