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氏,本姓姜,為西周齊丁公汲嫡長子季子之後,季子被分封至崔地,便以封地為姓氏,這便是崔氏的由來。 從那個時候起,千百年間,不管滄海如何變換,不管王朝如何更替,從西周到大唐,崔家子弟世代入仕為官,榮華富貴從不曾遠離崔氏,千百年的積累,除了名望之外,財富早已是比山高比海深,可曾聽過銅臭一詞,這就是崔家人說出來的。 將金錢視為廁所裡的阿堵物臭不可聞,也就只有不缺錢的土豪才能如此了。 比如有位大佬說過,錢讓他不快樂,這話乍一聽是脫離了低階趣味,有著更高尚的追求,可細一聽,又莫不是對窮人極大的諷刺。 崔家不缺錢,所以,崔家也不怕敗家子,崔志玉乃崔仁師幼子,今年剛剛加冠成年,他是嫡出,頭上還有三個哥哥,不管是崔夫人還是三個兄長,對崔志玉都是十分恩寵,可說是到了有求必應的地步。 無底線的寵溺,使得崔志玉養成了個混不吝的性子,要是給長安城的紈絝排個名,崔志玉閉眼都能擠進前三。 他剛至舞勺之年,就開始出入勾欄瓦舍,等到再大一些時,更是不分日夜泡在平康坊中,似欺壓良善調戲民女這種事,對崔志生來說,乃是家常便飯。 在長安城,他的名聲很臭,百姓提起,無不是人人厭之,無不是人人唾之。 被人鬼憎惡,崔志玉不僅不氣惱,反而還洋洋自得,覺得這就是威名,崔仁師對他也從不管教,可說是放任自如。 為何如此,這便是大族的培養機制,似崔家這種高門大戶,庶子中若有特長之人,那便盡心培養,擅長武藝的,往將軍方向培養,擅長治術的,便為之鋪路出仕,擅長財錙的,那就讓其經營家族生意,反正庶子沒有繼承權,就是再出彩也無甚要緊,反而對家族興盛有利。 但嫡子不同,嫡子有繼承權,若是都太過出彩,容易起內訌,對家族傳承不利,所以嫡子中,培養一二有才能之人就是,餘下者最好渾噩度日。 真正的大戶之家,從來不怕敗家子,因為其家業早已到了敗不光的地步,能被敗家子敗光家業的,只能說是小富,不能算是大戶。 正因此,崔志玉的日子,過得十分瀟灑,每天睜開眼,他只需從床上坐起,都不用多言語什麼,便有侍女過來替他擦臉刷牙,洗漱過後,伸展開雙臂,衣服會自動套在身上,隨即坐輦也到了腳下,崔志玉不用動,屁股會自個放到坐輦的軟墊上,被抬著去廁室,排空肚中積攢之物,等在回到臥房時,桌上早已滿滿當當擺滿了佳餚,崔志玉要做的,只是張開嘴,想吃的東西,會自動飛進嘴中。 等到吃飽喝足,就該去玩耍取樂了,平康坊崔志玉已經去膩了,現在他喜歡去常樂坊看賽馬。 馬場有前後兩個門,前門供普通觀眾出入,後門是貴賓通道,可通行馬車直抵包廂,進了包廂,崔志玉斜靠在臥榻上,面前的矮几上點著清幽的檀香,一旁還放著水果糕點和茶水。 崔志玉讓家奴將對面的推拉門拉開,跑道隨即映入眼簾,此時已是十一月,天氣寒冷,但包廂之中有地龍,四角還擺有火盆,所以倒也不會覺得冷。 這時,包廂的門被推開,一個身材曼曼長相清新的侍女進來。 “見過公子。” 崔志玉看也不看,身邊的家奴隨手丟出幾枚大錢,侍女欣喜的接下,道了聲謝後,款款走到右邊屏風後坐下,隨即,悠悠琴聲響起。 伴隨著琴瑟之音,崔志玉問道:“這第一場都是幾號?” 家奴諂媚的笑回道:“郎君,第一場是十號、十五號、三十號、一號、八號、四十三號,二十九號、十六號。” 馬場養有五十個騎士,從一到五十排號,每天上午賽三場下午賽三場,每場比賽所需的騎士,皆都是隨機挑選。 崔志玉琢磨會,吩咐道:“去,三十號,先下個十兩銀子。” 屏風後的侍女,暗戳戳的想著,她在平康坊的時候,張開雙腿累死累活,一年也就能掙個十幾二十兩,勞累一年卻是比不過這等貴家子出來玩一場的,可真是讓人又羨慕又恨吶,要是能抱上這位崔公子的大腿,哪怕就是拔上一根腿毛,她這輩子怕是也吃喝不愁了,心中如此想著,侍女更加賣力的撫起琴來。 家奴很快回來,他有些氣憤道:“郎君,這馬場的人實在是太過分了。” “怎麼了?” “他們把下注的底額,竟提高到了五十兩。” 崔志玉先是一愣,然後突的哈哈大笑起來,家奴覺得莫名其妙,小心翼翼的問道:“郎君,您笑什麼。” “這才對嘛,提高的好,這賽馬就不該是那群賤民該參與的,這馬場主有趣有趣。” 說著,崔志玉又問道:“第一場還有多長時間開始。” “郎君,差不多再過兩刻鐘。” “嗯,你抓緊回去取錢吧,先拿個五百兩來,還是買三十號,直接下一百兩。” 馬場離崔家,實不算近,這一來一回,兩刻鐘恐怕趕不及。 家奴小心翼翼道:“郎君,趕在第一場前,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