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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不借

春喜是隻懂事的白狗,等到慈英和尚雙手合十,對來人道了一句佛偈,它便止住叫喚,扭著身子,搖著尾巴獻殷勤。 何肆想起自己也曾出手在一隻白色蝙蝠手中救下春喜,因此還遺失了一把隨身八年的小刀。 如今也在蝙蝠寺長住十二日了,即便一般的雲遊僧人掛單,也很少超過七日的,卻是沒有再見過那白蝙蝠的行跡,明明是預料之中的事情,卻是有些遺憾。 不過想起楊元魁對自己說過的“人生哪能多如意”,也就釋然了。 對於香火凋敝,全靠附近山野百姓供養的蝙蝠寺來說,一位陌生客人的來訪倒是顯得彌足珍貴了。 雖說要想佛法興,唯有僧贊僧,但能發展一位善信,也是極好的。 不為香火,只為弘禪。 中年男子對著慈英和尚隨手作了半揖,淡淡回了一句“阿彌陀佛。” 慈英和尚並未因此感到不滿,來者禮數不足,倒是顯得底氣十足,自覺高人一等者,自然或有錢或有權。 慈英和尚側身引路。 男子人高馬大的,嗓門卻粗獷,淡然說了句假話,“久聞蝙蝠寺禪師盛名,特來拜會。” 蝙蝠寺的眾寮甚小,只有掛搭歸寮之處,沒有行茶座湯之所。 唯一用來招待奉茶的地方,只有敞坪上的露天桌椅。 可惜連個遮風擋雨的棚子都沒有。 不過倒也正常,畢竟蝙蝠寺地處湖上孤嶼,本就人跡罕至,自不必說遇到風雨晦冥之日,電光晃耀之時, 估摸著見鬼的機會比見人的機會還多些。 何肆見慈英和尚已經將人往敞坪引。 便識趣地想要起身,讓出席位。 那位男子還未走近,卻是先一步開口道:“別挪了,哪有先來人給後來人讓座的道理?要是不介意的話,就一起坐吧。” 何肆自然是介意的,但轉念一想,自己也不過是客人而已,人家都邀請了,要是拒絕的話,看似是懂規矩,其實是沒規矩,反倒主隨客便,為難了知客慈英師傅,有些發難他看菜下碟的意思。 於是何肆點點頭,對坐的何花與他自然默契,心領神會地起身,坐到何肆身邊,讓出另一邊的兩個位置。 那隨從模樣的老者並不入座。 慈英和尚剛要燒水沏茶,錦衣中年人擺擺手,大馬金刀坐下,對著何肆笑道:“和尚不用麻煩,這不就有現成的嗎?” 他看向何肆,問道:“不介意分我一口茶水吧?” 何肆搖搖頭。 男人扯過一個倒扣茶盤中的茶杯,給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點評道:“一般。” 慈英和尚沒有接話,似乎覺著男子之後必一番針砭論調或是針對水行色香味來說。 可男子卻沒有下文了。 他不過是個很有錢的庸夫俗子罷了,只是平日吃穿用度都是頂好的,所以即便說不出門道,也能直覺評斷出好賴。 男子扭頭看向何肆,問道:“不知小兄弟尊姓大名?” 僧不言名,道不言壽,萍水相逢,想必日後也不大可能會有交集,如此還冒昧詢問對方姓甚名誰的,其實有些輕薄無禮的,尤其是在沒有先行自報家門的情況下。 好在何肆並不在意,只是說道:“何肆,擔荷何,恣肆的肆。” 這是何肆最新學的一套說辭,是與宗海師傅請教來的。 他覺著說起來還挺有些派頭的,不孬。 總歸比那汪先生教他的“放肆的肆”要含蓄些。 男子眼裡閃過一絲輕微的訝異,卻是沒有絲毫表露,反倒點頭笑道:“恣肆的‘肆’啊,好名字。” 男人又是看向何花,問道:“果兒,你呢?” 何花不是很想搭理這個自來熟,但也小聲回答道:“我叫何花。” 男人問道:“花團錦簇的‘花’?” 何花點頭。 男子卻搖搖頭,“這個名字倒有些一般了,不過你用也貼切,配得上你的姿色,真是好一朵解語花啊。” 何肆聽不懂裡頭“怎如我解語花?”的典故,卻不妨礙他聽出男子話裡的輕浮孟浪,當即面色不太好看,不過他的面色已經差到黧黑了,陰沉得倒是不明顯。 男子終於是自我介紹道:“我姓李,名舊,李舊。” 何肆微微頷首,沒有多想。 之後慈英和尚便領著二人行香。 男子有敬香而無叩拜,一圈下來,沒花多少時間。 不過出手是真闊綽,何肆眼見他在大雄寶殿的功德箱中投入了幾個大銀錠,擲地有聲。 之後男子便要求自行逛逛,慈英和尚並未多說什麼,只是邀請他在山上用齋飯。 豸山甚小,幾乎一覽無遺。 男人在涼亭中站了一會兒,姑且算是登高遠眺。 豸山太低矮了,與泰山不能比,也沒有云海玉盤、黃河金帶的景緻。 至於晚霞夕照和旭日東昇,現在也看不著。 不過剛剛在老家登臨泰山的男人,屬實有些除卻巫山不是雲的挑剔。 最後他還是折返回那露天的桌椅邊,入了座。 何肆安適坐在椅子上,翻看那本《群玉類聚》,沒有和男人打招呼。 男人則是上趕著湊了上去,笑道:“在看書吶?” 何肆只覺這個名叫李舊的男人有些沒話找話,多此一問,他不看書在做什麼? 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