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入耳,鳳瑤順勢朝高臺上那玄青蟒袍之人望去,則見那人,果然如柳襄前兩日所言,面容粗獷威嚴,凌厲猙獰,只是若是細觀,則又見他小眼銳利,精光重重,僅是稍稍一觀,便讓人心生壓力,畏懼重重。
“嗯。”
待得沉默片刻,鳳瑤淡漠無波的回了話,隨即便緩緩起身,與柳襄一道走至船頭的憑欄處出,迎風而立,兀自觀望。
卻是這時,突然,身後不遠處陡然揚來屋門吱呀之聲。
“本以為那比武大會還得等會兒才開始,不料此際竟已開始了。”嘈雜熱鬧的氣氛裡,東臨蒼那慢騰懶散的嗓音道來。
鳳瑤眼角微挑,下意識回頭一望,便見東臨蒼與百里堇年等人,已是出門而來。許是這幾人著實飲酒太多,三人面頰竟都染著幾分酒意與紅暈,連帶走路竟也有些不利索,晃晃悠悠的,搖搖欲墜。
在場侍奴們急忙上前攙扶,而那些鶯鶯燕燕的女子,則紛紛雲湧而前,扶住了那百里鴻昀。
“喝酒喝得高興,是以便忘了時辰。只是那比武大會倒也不近人情,都不等等本王與皇兄,就這麼自行開始了呢。”大抵是著實有些醉了,百里鴻昀這脫口的嗓音也顯得略是醉態與斷續,待得嗓音落下,他便扭頭朝百里堇年望來,強行睜大那雙迷離染笑的雙眼,又道:“皇兄,今夜主持比武大會之人是誰,且將那人綁了,都不等我們出來看比武,那人竟提前主持讓比武大會開始,著實是太不懂事了,臣弟要好生為皇兄教訓教訓那人。”
“此番並未是在宮中,加之人多嘈雜,望衛王在稱呼之上,略是注意呢。”
待得百里鴻昀嗓音一落,東臨蒼便略是溫和的道了一句。奈何百里鴻昀酒意上湧,渾然不曾將他的話聽入耳裡,反倒是見百里堇年並未答話,他繼續微扯著嗓子問:“皇兄,你倒是說句話。今兒主持大會的那小子,綁還是不綁?”
百里堇年也是面露薄紅,那雙眼睛雖不如百里鴻昀那般迷離,但也是稍稍有些晃動不穩,再加之他前襟略微溼潤,整個人稍稍有些狼狽,倒也不知此番在那畫舫之中,這廝究竟被百里鴻昀灌了多少酒。
“今日彩燈節,百姓同在,不可擾民。是以六弟所言之事,便免了。”待得片刻,他穩了穩心神,道了話。
百里鴻昀勾唇輕笑,斜著眼在百里堇年身上來回掃視,“皇兄說免了,那就免了。臣弟一向極為敬重皇兄,是以皇兄無論說什麼,臣弟都會聽。”說著,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扭頭便朝身側雲集的女子道:“美人兒們今兒倒是運氣好,可當面面見聖顏。你們還杵著做什麼,還不快向我皇兄行禮,順便也好生將我皇兄伺候好了。”
酒意迷離的話,吞吞吐吐,斷斷續續,著實未有半點理智可言。
在場的風塵女子們也是微微一怔,面面相覷,片刻便也全然回神過來,垂頭向著百里堇年盈盈一拜,甚至不待百里堇年反應,其中幾人便要踏步過來,滿面柔情堆笑,儼然是要過來服侍百里堇年。
眼見這般陣狀,百里堇年陡然酒醒,當即出聲,“慢著。”
短促的二字一落,女子們下意識駐足,愕然觀他。
百里堇年眉頭一皺,嘆息一聲,“衛王醉了,你們將衛王扶入屋內,好生守著。”
他這話說得極是認真,也著實是不想與這百里鴻昀多呆一刻。
今日圓桌之上,便已被這百里鴻昀纏著喝了不少酒,掙脫不得,如今這小子醉了,滿口的瘋言瘋語,倘若一直讓他呆在身側,指不準還要對他做出什麼難纏之事來。是以心底極是排斥牴觸,便想早些解脫,連帶脫口的嗓音,也稍稍捲了半分命令之意。
只是這話一出,那幾名風塵女子倒是應聲止步,但百里鴻昀則是咧嘴輕笑,神色迷離的又道:“臣弟沒醉,不回屋去。皇兄莫要客氣,在場的這些美人兒,皇兄喜歡誰,都可隨便挑。”
百里堇年眉頭越發一皺,“六弟,你著實醉了。”嗓音一落,不待百里鴻昀反應,便再度朝在場女子命令。
在場女子終是不敢耽擱,急忙恭敬應聲,隨即便扶著百里鴻昀朝不遠處屋門而去。整個過程,百里鴻昀極是不配合,身子扭捏掙扎,嘴裡一直喚著‘沒醉’與‘放肆’,奈何即便如此,卻因太過醉意,竟連女子的攙扶都掙脫不得,也僅是片刻之後,他整個人便被在場的風塵之女全數簇擁著入了畫舫屋內。
一時,船頭甲板之上,倒是稍稍平靜下來。
百里堇年抬手揉了揉略是發痛發脹的額頭,剎那間,似是突然想起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