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入耳,無疑如平地之雷,令穆風猝不及防驚了一下。
他當即將手中茶盞迅速放於鳳瑤眼前的桌面,隨即極為謹慎防備的朝周遭仔細掃望,待得不曾發覺任何異樣後,他才回頭朝鳳瑤望來,緊著嗓子道:“還望長公主說話斟酌一番。此番乃禁宮,各處戒備森嚴,再加之萬一隔牆有耳,太上皇又極為多疑,許是長公主方才這隨意一句話,都容易讓我穆家萬劫不復。”
這話剛落,不待鳳瑤反應,不遠處的門外,已突然有腳步聲響動,由遠及近。
穆風面色越是一緊,目光定定的落在殿門,心頭起伏之至,緊烈重重。
相較於穆風的謹慎戒備,鳳瑤則淡定如初。她面色分毫不變,平靜自若,目光僅是朝不遠處那空空如也的軟塌掃了一眼,隨即便也落定在了不遠處的殿門,一動不動。只是即便外表平靜之至,並無半點的複雜起伏,但心底深處,終還是生了幾許複雜。
方才待入得殿門,便已見殿中空蕩,那脆弱之至的琴師葬月,已是不見蹤跡。如今若是了料得未錯的話,那殿外由遠及近的腳步聲,許是與葬月有關才是。畢竟,那殿門外揚來的腳步聲極為單一,顯然僅有一人而來,且似行動踉蹌,步伐聲音也稍稍顯得有些不穩,是以自然也不難猜測門外那獨獨而來之人,是葬月,就如,若大英太上皇要差人來這裡,自然不是僅來一人這般簡單。
她心頭明然之至,一切瞭然。
則是片刻之際,殿門外的腳步聲已恰到好處的停在了殿門處,隨之而來的,則是一道恭然而又有些脆弱無力的嗓音,“長公主可是歸來了?”
他並未抬手便直接推門,卻是獨獨問了這話。若非是早已猜到鳳瑤已然歸來,又何必這般恭敬的在殿門外問聲?再者,那嗓音無疑是極為熟悉,自然也與鳳瑤心中的揣度全然對上。
是的,葬月。那殿外之人,果然是葬月。
鳳瑤眼角一挑,暗自揣度,將他這句話也放在心頭仔細揣度品評一番後,才稍稍斂神,淡然無波的出聲道:“本宮正有事,葬月公子且先去殿外亭中坐著等候一番如何?”
她開口便是這話,語氣淡定從容,並無起伏,倒也讓人聽不出什麼情緒來。
待得這話剛落,殿外的葬月便恭敬的回了話,隨即腳步稍稍走了不遠,便徹底消失,也不知他是入了殿外的亭子,還是徑直站定在了殿外不遠,無聲沉默。
鳳瑤神色微動,稍稍思量片刻,卻也不曾太過多想,僅是回頭朝穆風望來,淡然的目光將他那複雜凝重的面色仔細掃了一遍,便低沉無波的出聲道:“那是太上皇身邊的琴師葬月,昨個兒因撫琴出錯,被挑了手筋,如今雖被東臨蒼接好了手,但身子骨也該是孱弱,倒也不料他竟還有力氣外出。”
穆風應聲回神,眉頭緊皺,面上稍稍漫出幾分欲言又止的沉重。
鳳瑤靜靜觀他,“穆公子有話不妨直說。”
穆風臉色微變,垂眸下來,壓著嗓子僅道:“太上皇身邊的人,都該是不簡單。在下如今也是以為,許是長公主當真該如皇上所說一樣,隨在下出宮去。”
是嗎?
倒也不料這穆風竟也有這等好心,百里堇年不勸她了,這穆風倒是開始勸了。
鳳瑤勾唇漫不經心的笑,“穆公子能有如此之言,本宮倒也欣慰。只是救本宮出宮之事,非同小可,你我也僅是有一面之緣罷了,並無任何交情,難道穆公子當真會為了本宮這麼個外人而拿你整個穆家來冒險?穆公子可莫要忘了,一旦你救本宮出宮之事敗露,你穆家上下,許是都脫不了干係。畢竟啊,你也知曉,太上皇擅疑。”
“這點,在下自是知曉,但……”
鳳瑤面上笑容稍稍深了半許,不待他後話道出,便平緩淡然的出聲打斷,“穆公子既是知曉,但仍有營救本宮之意。如此,你我並無交情,穆公子自是不會為了交情而救本宮;你與東臨蒼雖為好友,但自然也不會因著東臨蒼之故而救本宮,從而讓你穆家陷入連罪之地,是以,若本宮料得未錯的話,穆公子能有如此救本宮的心思,這唯一的解釋,便是……你穆家,與大周皇上顏墨白……”
話剛到這兒,穆風面色陡然一白,頓時出聲道:“長公主!”
短促的三字,緊烈與震愕之感層層交織,大抵是太過焦急,連帶脫口的嗓音都稍稍捲了幾分低啞。
鳳瑤眼角一挑,漫不經心噎住後話,淡然自若的凝他。
他略是戒備的朝不遠處殿門掃了一眼,回頭過來,極為避諱謹慎的朝鳳瑤道:“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