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漆黑蔓延,夜色深沉。
冷風肆意拂動,涼薄大起,然而便是如此,卻也抵不過心底的涼意。
那些狼群與黑衣之人雖是離開了,但前方官道卻又人專程阻隔,如此一來,便是逃出這林子,上得官道,也不見得能全然脫困,說不準仍是甕中之鱉,被人以流箭射殺。
今日之事,務必是殺伐冷冽,只是那心狠手辣的算計之人,究竟,是誰?
是誰,敢如此膽大的殺伐諸國之人,甚至號稱要一個不留,是楚王?還是,與楚王結仇的江湖之人攖?
但若是楚王的話,如此明之昭昭的殺伐,便是諸國之人皆亡在了這獵場,這對楚王來說,並無任何好處,反倒還要勾起諸國之人不滿,全然聯合進攻大楚,那時候,大楚四面夾擊之下,自取滅亡。
但若不是楚王的話,那又是誰算計了今夜之事償?
如此森冷的手段,無疑是要將所有諸國之人全數斬殺,那人究竟有如何不共戴天的血仇,竟要對諸國之人,下如此狠手?
思緒翻轉搖曳,越想,心底的複雜之意便越盛。
鳳瑤一言不發,整個人斜靠在樹枝上。而身旁的王能,也終歸是未再出聲。
此際周遭不平,唯有等待,鳳瑤也不打算下樹,免得遇了狼群,或是足下踩著沙沙落葉,驚動了在暗處搜尋的黑衣之人。
是以,而今之際,便也只有等。
等天色大明,等硝煙與危機全數散卻,那時候,再動身悄然回得楚京,打探訊息。
再者,方才凌亂之中,也與顏墨白失散,那廝方才便已出現渾身乏力,似是跑不動了,而今被人群全數颳走,也不知那廝此際是否安好。
所有的思緒,層層回攏,雜亂無章。
鳳瑤眉頭皺得厲害,滿心起伏,捉住樹枝的手,也驀的緊然開來。
許久許久,待得鳳瑤全身發僵發麻得毫無知覺之際,天色終於微微的明亮起來。
順著頭頂的樹縫望出去,則能見少許的紅霞,只覺,今日的天氣,竟是極為難得的好,甚至於,朝霞微起,想來自該是一個豔陽天。
渾身的衣裙,早已被林中的露水潤溼,便是額頭的碎髮,此際也緊貼在額頭,略微透著幾許涼意。
林中,薄霧還不曾全數散卻,乳白的霧氣略微氤氳,倒是透著幾許難以言道的幽遠與神秘。
鳳瑤稍稍鬆了鬆滿身的骨頭,待得片刻後,才轉眸朝王能望來,只見王能正睜著眼,滿面蠟黃,雙眼血紅,著實疲憊困頓不堪。
“身子骨如何?”她神色微動,低沉而問。
王能幹裂的薄唇一啟,剛毅恭敬的道:“屬下已無妨。身子骨似已恢復了氣力。”
是嗎?
鳳瑤眼角微挑,不待王能反應,便已伸出手指探上了他的脈搏,卻覺這倒是奇怪了,王能脈搏著實已無中毒跡象,如此說來,昨夜那無端而起的毒,僅是軟筋散?
正思量,樹下不遠突然有落葉的沙沙聲響起。
她陡然縮回手來,目光一垂,便見樹下不遠,正有名身材修條的男子緩緩而來。
那人,足下平緩得當,只是身上的衣袍卻略微單薄,奈何此際的他,則是墨髮柔順的披散著,衣袍乾淨雅緻,著實是蹁躚得當,倒是與滿身潤溼的鳳瑤形成鮮明對比。
瞬時,鳳瑤瞳孔一縮,神色一深,卻也僅是片刻,那人已站定在了鳳瑤所在的樹下,輕柔而笑,“在樹上呆了一宿,長公主還不準備下來活動活動筋骨?”
這話入耳,猝不及防中,鳳瑤差點驚得倒吸一口冷氣。
這種感覺,無疑是暗中有鬼盯著自己一般,甚至還盯了一夜,鳳瑤周身頓時起了疙瘩,眉頭緊蹙,卻是並未出聲。
然而,那樹下之人竟突然抬了頭,悠悠的視線極其平緩柔和的對上了鳳瑤的眼,薄唇一啟,又道:“長公主當真還不準備下來?”
二人目光相對,此番若是再避,自也避之不及。
鳳瑤滿身戒備的凝他,默了片刻,終歸是道:“是啊,在樹上呆了一宿,的確該好生活動活動筋骨了。只是,東臨公子怎知本宮在這樹上呆了一宿?”
她並不打算立即下樹,僅是戒備十足的朝他問。
東臨蒼仰頭望她,笑得柔和,“昨夜在下也在不遠處的樹上躲避,待得狼群與那些黑衣人離去後,在下聽到長公主說話了,是以,便也以此確定長公主在在下不遠處的樹上。”
這話入耳,鳳瑤著實有些不信,卻又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