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色略微幽遠,那雙渾濁的瞳孔內,也漫出了幾許起伏與無奈。
說著,嗓音稍稍一沉,嘆息而道:“如今的大旭,的確內憂外患。但朝廷之中,幾位閣老雖位高權重,但卻並無太多實權。先前幼帝能夠順利登基,這其中最大的幾個緣由,其一是有國師權杖輔助,有國師的威名輔助;這其二,是因攝政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並未興風作浪。微臣與鎮國將軍等人,皆是老臣,也願一直為國效力,但如今卻決定辭官歸隱,也並非是忠骨之意並非說無就無,而是,有些事,不得控制,是以,只得在被逼無奈之下做出權衡之為罷了。也望長公主,莫要再對微臣辭官之事耿耿於懷,只望長公主,小心身邊之人,防小人,防奸臣。也望長公主,小心提防邊關之事,提防大盛與大楚。”
幽遠低沉的話,無奈盡顯,言語之中,似也話中有話,給人一種極是無奈而又壓迫之感。
鳳瑤神色微動,低沉而道:“侯爺的這番話,本宮自會記在心底。只是,而今本宮既然也是來了,便也想問問侯爺,你此番辭官歸隱,甚至來不及等本宮批准便要不告而別,這其中之意,你究竟是因身子的確不適,欲要迫不及待的出京歸隱,還是,別有緣由,被逼無奈之下才如此急促的想要離開京都?”
這話一落,鳳瑤落在他面上的目光越發深沉攖。
忠義候眉頭一蹙,皺紋密佈的面上仍是掛滿無奈。
待兀自沉默半晌後,他才長嘆一聲,“微臣,是因身子不適,欲想早些出京歸隱罷了。這麼多年了,一直呆在京都,不曾出去過,而待此際年老了,便想早些出去看看,走走,再擇一處清幽僻世之地歸隱。償”
鳳瑤瞳孔一縮,心底驟然一沉,思緒,也一層層的起伏搖曳,平息不得。
她並不信忠義候這話,只是,縱是滿心的起伏與懷疑,但此時此際,目光靜靜的凝在忠義候那張無奈幽遠的面上,她卻也不打算再刨根問底。
這位閣老之臣,對大旭也算是仁至義盡,而今無論他如何要極快的脫離京,是厭倦了朝堂紛爭也好,是受人脅迫也罷,既是他已然做出了選擇,她姑蘇鳳瑤,自會如他所願。
心思至此,滿腹厚重。
待得半晌,鳳瑤才全數壓下了心底的不平,清冷的目光,也稍稍放緩了半許,只道:“忠義候既是決定如此,本宮,自也不會攔你。只是,您終歸為大旭閣老之臣,即便告老而去,朝廷也該賞賜萬金,讓你辭官之後,無後顧之憂……”
忠義候眉頭一蹙,未待鳳瑤將這話言完,他忙道:“微臣未能對大旭出力,更還想不告而別,愧對大旭與長公主,賞賜之事,不敢居為,望長公主莫要對微臣賞賜什麼,如此,微臣也可心安一些,不至於太過愧疚。”
鳳瑤神色微動,嗓音也逐漸幽遠,“忠義候不必如此。大旭的規矩如何,本宮自也會按照那規矩辦事,你身為閣老之臣,辭官歸隱自該賞賜萬金,忠義候不必覺得不安與愧疚,這些都是你該得的罷了。”
說著,眼見忠義候眉頭皺得越發厲害,鳳瑤繼續道:“即便不是你,而是對待其餘辭官的老臣,本宮,也會按規矩賞賜。是以,忠義候不必覺得有何不妥。你此生能為大旭效力,對大旭忠心耿耿,自是大旭之福,而今要辭官歸隱,好生過自己的日子,大旭,自也要對得起你才是。萬金之事,本宮回宮便會即刻差人去辦,最遲明日,便會差人將銀票送至侯府。”
忠義候目光起伏,眉頭皺得極為厲害,整個人滿身似是都透著幾許掩飾不住的無奈與不安。
眼見鳳瑤堅持,他終歸是嘆了口氣,隨即強行按捺心緒一番,只道:“微臣,謝過長公主。”
鳳瑤目光幽遠,低沉而道:“不必言謝,都是忠義候該得的罷了。只是,侯爺辭官離去,你與本宮,許也再難相見,倘若,忠義候以後懷念京都了,本宮與京都,自也歡迎忠義候歸來。”
說完,思緒嘈雜起伏,無心再多呆,話鋒也跟著一轉,只道:“這些日子,宮中政務繁忙,瑣事極多,本宮許是無法親自送侯爺出京了,是以,便先在這裡,預祝侯爺一路順風。”
忠義候混沌的瞳孔起伏不定,待得鳳瑤這話一落,他眼睛竟莫名的溼潤開來。
“長公主恩典,微臣愧疚難當。此生佔據閣老之位,卻庸碌一生,不曾為大旭真正的建功立業,而今得長公主如此厚待,微臣無以為報,僅也在此,望長公主與皇上以及我大旭上下安好。”
“多謝了。”鳳瑤滿目幽遠的觀他,低沉而道。
待得這話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