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至此,滿心沉重。
待靜立在原地沉默片刻後,鳳瑤終是稍稍斂神一番,轉身入屋,隨即順手合了屋門,緩步朝老婦行去。
整個過程,她未言話,老婦也就這麼一直滿目淚水的將她望著,慘白的臉色上起伏不定,緊張不定,似是不知該怎麼辦,卻又有種刻意的堅持,執意要做些什麼一般。她如此的反應,無疑令鳳瑤瞧著有些不好受,僅是稍稍挪開目光,再不朝老婦觀望一眼。
待站定在床榻前,她也不曾有耽擱之意,低沉幽遠而道:“老夫人想與我說什麼?”
這話問得直白,老婦未語卻是淚先流。
大抵是又覺得極為失態,又或許要努力的堅強,她急忙深吸了幾口氣,抬著袖子將臉上的淚擦乾,故作鎮定的朝鳳瑤望來,低聲道:“事關我東臨世家至關重要之言,不得任何外傳,瑤兒姑娘可否附耳過來聽?”
鳳瑤眉頭一皺,暗歎一聲,便是這老婦不說,她自然也能料到她即將說出的話定是事關東臨世家命脈,亦或是,東臨世家祖祖輩輩一直守著的秘密。不得不說,這東臨府老夫人對東臨蒼,著實是極為的關愛在意,且作為東臨世家當家主母的她,不惜以東臨世家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來保東臨蒼的性命。
溺愛與狹隘,她姑蘇鳳瑤不便評論,只是忍不住唇瓣一啟,幽遠陳雜的嘆息道:“老夫人如此為東臨公子著想,著實是東臨公子之福,倘若東臨公子也能一心為你著想,一心以你為天,一心護你在側,便也不會早就如今這個局面。”
老婦自然懂鳳瑤此話之意,辛酸無奈的道:“蒼兒重情重義,是個好人。他也極是在意我的,只是也看重與百里堇年之間的情誼。奈何蒼兒還是太過年輕,不懂皇族之中並無情誼可言,再者那百里堇年本為傀儡,他是護不住蒼兒的,蒼兒一直不願對他狠心,才造就了今日這局面。畢竟,我那蒼兒年輕氣盛,怎能鬥得過太上皇,怎能鬥得過墨玄啊。如今能鬥得過他二人的,天下之中,也只有墨白有這本事。只是我也不願墨白去冒這個險,奈何墨白仇恨加身,不見我面,不聽我說,我改變不得什麼,如今唯一之念,也只是想墨白安好,想我那蒼兒安好罷了。且一旦我那蒼兒出事,東臨世家,便真的要分崩離析,我家老爺臨終前交給我的遺願,.老爺只是想東臨世家和睦安好,一直一族統一,不生變,不分崩,但蒼兒若是出事,老爺的遺願也受不住的……”
鳳瑤滿目幽遠的望著屋中角落,脫口的嗓音陰沉厚重,“東臨公子當初若聽從老夫人之意協助墨白,一心輔佐,許是這會兒,早不會有如今這些事。”
“我知曉,我都知曉。但那是我兒子,我阻止不了他什麼,但我也得拼了命的救他……咳,咳咳咳……”
她後話還未全數道完,突然間,便抑制不住的大咳起來,且這一咳嗽,竟也是一發不可收拾,便是蒼白的臉頰咳得通紅,竟也不曾止住。
鳳瑤終是轉眸朝她望來,目光在她面上掃了一圈,隨即終是抬手在她後背點穴一番,待得她終於止住咳嗽,鳳瑤才攀著她的肩膀將她按壓著靜躺在榻,待得她大口釋然的喘氣,鳳瑤起身自不遠處圓桌上倒了杯熱水過來,親自喂她飲下。
整個過程,老婦任由她動作,不曾抗拒半許,只是待得氣息終於勻稱,咳痛的身子略是緩解後,她才滿目無奈悲涼的朝鳳瑤望著,低啞道:“墨白能找到你這孩子,是他的福氣,便是我日後死了,見著墨白的孃親了,我也能親口對她說讓她放心了。”
鳳瑤神色微動,“墨白的孃親正在天上看著,無需老夫人對她說什麼,她也知曉。而老夫人你體貌寬裕,定也是長命百歲之徵,是以,日後便莫要將死不死的話掛在嘴邊。”
老婦苦笑一番,“我身子本是不好,這些日子無疑是在強撐。見不到蒼兒徹底脫險,我這老太婆是無法釋然的落氣的。”說著,低啞的將話題轉了回來,“瑤兒姑娘,我有話與你說,且附耳過來聽。”
鳳瑤斂神一番,沉默片刻,終還是附耳過去,老婦也不耽擱,當即唇瓣一啟,在鳳瑤耳畔道了幾句。
瞬時,鳳瑤滿面起伏,心神也跟著複雜橫湧,並無動作。
老婦說完之後,終是自嘲的咧嘴笑笑,“這些事,本不得外傳,但老婦終還是外傳了,老婦如今,是東臨世家的罪人。萬求瑤兒姑娘,定要將蒼兒救出,保我東臨世家,百年基業。”說完,顫顫抖抖的伸手入袖,掏出了一隻金鳳出來。
那隻金鳳,雕刻精緻,下方墜著流蘇,只是因著時光久遠,金鳳的雕刻紋路也有些被磨滅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