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墨白領著鳳瑤站定在主殿殿外,冷風迎面而來,四方涼薄,渾身上下都寒涼入骨。
周遭不遠,有大批腳步聲而起,該是大英暗衛的腳步聲,許是不久之後,便也會有人搜查至這極樂殿的主殿了。
鳳瑤深吸了一口氣,低沉道:“極樂殿的寸草寸土,太上皇似是極為在意,若當真與太上皇正面衝突,危急之際,許是變相的毀極樂殿,更能讓大英太上皇方寸大亂。”說著,神色微動,再度補了句,“大英太上皇雖精明,但性子卻又似是魔怔,倘若持續對他攻心,他定容易發瘋,那時候再挾制他便就更為容易了。”
“鳳瑤當真以為,大英太上皇是性情不穩的魔怔之人?”未待鳳瑤的尾音全然落下,顏墨白轉眸過來,那雙漆黑深邃的瞳孔徑直迎上了鳳瑤的眼。
鳳瑤沉默片刻,如實點頭。
如太上皇那般一驚一乍之人,的確像是性情不穩的魔怔之人,彷彿言行都已異常,並非正常之人。
只是片刻之際,顏墨白便已嘆息一聲,低沉幽遠而道:“他性情不穩,魔怔慌亂,不過是因太在意這極樂殿罷了。花了這麼多年將極樂殿修好,費盡心思的想要招魂,只可惜,極樂殿可不如大英禁宮的拜月殿,拜月殿毀了,只是我孃親的遺體無地安放罷了,但若這極樂殿何處被毀,自然,是要大壞風水的。招魂之人,最在意風水,極樂殿後廚遭了那麼大的火,風水大亂,招魂受阻,是以,大英太上皇,在意的是這個,也因打擊太大,一時之間難以接受,性情不穩罷了。”
是嗎?
鳳瑤微微一怔,面色複雜,倒是不曾及時想到風水這問題。
她眉頭也跟著皺了起來,一道道擔憂與無奈之感也順勢在心口蔓延開來。
“墨白,我今日的確不曾顧慮到風水這問題,如今火燒了後廚,已釀成如此後果,不知,你孃親的魂……”還能否招回來。
縱是對鬼神一說並不相信,但此時此景之下,終究還是有些擔憂。
只是她也不曾將後話全然道出,僅略是不安的說了一半便已停下,顏墨白則轉眸朝她望來,極為難得的勾唇笑了笑,神情略是遙遠而又苦澀,彷彿心事重重,壓抑不淺。
“我孃親那般恨太上皇,豈會讓太上皇將她的魂招回來。”他回得略微隨意,面上無波無瀾,只是待得這話一落,他便轉眸朝後方那條道路盡頭掃了一眼,薄唇微啟,轉了話題,“此處該要來人了,鳳瑤,你且先去屋頂躲著。”
鳳瑤心有牴觸,並未言話。
“你先在暗處躲著,萬一我受危,你再出來及時相救也可。”他略是寬慰的補了句。
鳳瑤這才點頭,不再耽擱,正要提氣飛身躍上那極樂殿的殿頂,不料還未來得及動作,顏墨白已突然伸手過來再度將她扣入了懷裡,略帶寒氣的臉頰也再度埋入了她脖頸的髮絲間,沉默了片刻,僅道:“此生已與鳳瑤榮譽與共過,便再無憾事。不久,便該天明瞭,一切也都將徹底結束,那時,無論勝敗如何,結果如何,鳳瑤都要坦然接受,好好的,活著。”
鳳瑤聽得心驚膽戰,不知他為何突然會說這番話來,只是不及回神,顏墨白已將她從他懷裡稍稍推開,修長的指尖極是認真仔細的為她攏了攏衣襟,待得她正要問話之際,他突然出聲道:“去吧。”
短促的二字,染著幾分極為難得的蠱惑,又像是離別似的珍重。
鳳瑤眉頭緊皺,深眼凝他,眼見他唇瓣勾著淺淺的弧度,面色如常溫和,整個人氣質高雅,卻又單薄之至,一時之間,所有起伏的感覺,皆難以用言語表達半許,待得深呼吸了幾口,她終還是強行壓下了所有的不安,僅朝他極為認真的點了頭,而後提氣飛身,落定在極樂殿主殿的殿頂藏身。
身下,是成片的琉璃瓦,大抵是夜深寒涼之故,瓦片上稍稍結了一層薄冰,趴在上面,身子越是寒冷得緊。
鳳瑤強行忍耐,腦袋微微而揚,目光靜靜落定在那地面上的顏墨白,突然之間,只覺此番明明這廝還在她眼皮下,明明這廝離她極近極近,奈何心底深處,竟覺如此之距竟也是海角天涯,彷彿被什麼東西阻隔了一番,遠得不能再遠。
兩人雙雙沉默。
顏墨白僅抬眸朝她所在的方向掃了一眼,便已挪開了目光,兀自而立,不再朝她望來一眼。
周遭之處,無數密集的暗衛圍攏過來,片刻之後,那些暗衛已抵達主殿前方,紛紛將顏墨白圍了一圈,手中寒光晃晃的長劍也指向了顏墨白。
顏墨白滿身清冷,面色幽遠,並無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