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執意如此?寧願放著求生的路不要,也得與在下撕個魚死網破?”墨玄清幽的嗓音再度飄來,卻是毫無溫度,猶如霜色一般,涼人骨頭,更也像是一頭蟄伏的獅獸,看似漫不經心,毫無攻擊,卻不知何時便會突然一躍而上,將人全數撕得散架。
“是墨玄公子執意如此,而非本宮不妥協。倘若墨玄公子讓開,本宮不僅不傷你大英之人分毫,更也會留墨玄公子一命。”鳳瑤並未被他這番氣勢震住,僅是冷謔的朝他凝望,心中仍是戒備重重,耐性也略是耗盡,無心再與他就此多言。
墨玄極為難得嘆息一聲,“長公主這般口氣,當真是與大周帝王如出一轍。既是長公主執迷不悟,便也休怪墨玄無禮了。”
說完,目光再朝鳳瑤掃視一眼,隨即便已朝面前宮車車伕望來。
車伕似是突然看懂了什麼,頓時恭敬點頭,隨即抬手重新將宮車雕花的門窗合上,手中長鞭輕揚,策馬調頭,駕車竟是緩緩從人群中離去。
一時之間,在場之人皆怔,鳳瑤面色則越發陳雜,倒也有些不知這墨玄鼓子裡埋的什麼藥,只是手中的長劍越是發緊,待得墨玄車馬逐漸消失在氤氳雪白的水汽之中,她終是回頭朝百里堇年望來,目光徑直迎上他那雙紅腫溼潤的眼,低沉道:“你我本無冤無仇,如今鬧得這般場面,也非本宮所願。只是,如今形勢如此,本宮也是迫不得已罷了。”說著,嗓音微挑,“抱歉了。”
她這話說得略是認真,倒也算是發自肺腑。
縱是歷來不喜這百里堇年,但也非太過仇恨,終究不過是傀儡罷了,也是大英太上皇手中的棋子而已,這百里堇年,也是個皇族中的犧牲品罷了,本為可憐之人,只可惜,她卻無法心軟,今日務必得用他的頭來威懾大英兵衛。
心頭也略是發狠,一道強硬森然之感漫遍全身,鳳瑤不再耽擱,手起刀落,卻待長劍當即要削掉百里堇年的腦袋,千鈞之際,不遠處再度有滾球落來,煙花引子的霧靄味極是濃烈,而本是渾身穴道被制的百里堇年,竟也陡然朝後仰身,腦袋險險避開了鳳瑤寒光烈烈的長劍。
一切來得太過突然,頓時令鳳瑤詫了一下,卻又緊急回神,手中長劍重新卯足了勁兒的朝百里堇年襲來,奈何他已趁這空檔一把大力的握住了她握劍的手,喝了一聲,“你若想顏墨白活命,便將劍收好!”
倉促之中,鳳瑤僵了手。
其餘之話,尚且無法撼動她心頭的殺意,但獨獨顏墨白這個名字是她心中的死穴。
她滿目如霜的朝百里堇年凝望,無心探究他怎會突然能動彈了,而是徑直開口,“你這話什麼意思?”
百里堇年滿面煞白,雙眼紅腫猙獰,但卻突然勾唇自嘲的笑了,“沒什麼意思,不過是作為一枚棄子,臨終之前,想做些逆反之事罷了。”
他情緒似是極為波動,這番話入得耳裡,鳳瑤自然也能聽出個七分意思來。只道是這百里堇年乃大周太上皇手中之棋,如今被藥蠱控制癲狂,嗜血猙獰,想來自然不****當做人了,而是當做了一枚鋒利的死棋,她也不知這廝究竟怎麼從穴道受制中恢復過來,更也不知這廝如何從猙獰嗜血中回神,她僅是完全可以肯定,這廝清醒了,完完全全的清醒過來了,甚至,還略是有意反抗大英太上皇了。
“皇上有話不妨明說?”不待他嗓音全然落下,鳳瑤已再度逼問。
百里堇年卻滿面深邃悲涼,這回卻是不看她,僅是朝不遠處掃了一眼,瞳孔驟縮,瞳內危機四伏,那隻血淋漓的手陡然扣住的鳳瑤手腕,大吼一聲,“走!”
短促的尾音還未落下,頃刻之際,鳳瑤已站立不穩,被百里堇年扯著騰空而躍,狂然之中從腳下客棧的屋頂跌落而滾,當即滾入了離客棧十米開外的雪水裡,而她方才站過的屋頂,亂箭齊發,紛紛凌亂的自屋頂射空,若非方才百里堇年拉她一把,她此際與百里堇年都將被利箭射成骷髏。
她渾身緊了起來,目光抑制不住朝方才站過的屋頂凝視,卻是這時,身邊不遠之地,幾道連續的轟隆聲猶如雷鳴,響徹雨空,連帶地上再度震顫幾下,隨即剎那,無數道凌亂的慘呼與嘶吼響起,一遍遍的在風雨中猙獰迴盪。
又是煙花球。
又是兩敗俱傷的炸亡。
鳳瑤雙眼稍稍一眯,突然覺得心口發冷。該是有何等的冷血,才會使出如此兩敗俱傷的手法來殺人,那大英太上皇,不僅沒想過要讓大周兵衛活命,更也沒想過要留他大英兵人活命。如此窮兇極惡之人,怎配當得大英主宰之人,且如今若顏墨白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