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步跑到司凌寒病房的窗戶旁，往外看去。

果然，那不遠處的馬路上，一片喧譁。

車輛堵塞，喇叭聲齊齊響起，人群從四面八方聚集，嘈雜極了。

那中間，是美麗的白色。

婚紗的裙襬被風吹得蔓延開來，像是一道白色的毯子，又像是絕美的翅膀。

只是，在那團白色中間……卻又刺目的紅，在一點一點，暈染開來……

白色的婚紗，漸漸染上一團一團的紅雲。

像是潔白的天空，忽然被彩霞紛紛染上色彩。

屬下捂住嘴，不敢呼吸。

他也不敢轉身，深怕這事情，被床上剛剛安然“睡”去的男人所知道，這樣的話，他連死，都不能安穩了。

“司爺……夏朵很幸福，你安心去吧。”屬下閉了閉眼，低低開口。

……

巨大的衝撞，讓夏朵感覺自己的身體被撞得飛了起來。

好像有一瞬間，變得很輕很輕，要飛向天際。

然後，卻又重重的落下。

巨大的疼痛襲來，她卻面無表情，彷彿失去了所有的知覺。

痛嗎？

心痛嗎？

說不清。

似乎，更像是生命裡的什麼東西，靈魂裡的什麼東西，忽然空出來一大塊。

漏著風，呼啦啦的。

她感覺身體變得越來越沒力氣，手機也跌落在一旁。

她身上的婚紗，是不是跌落在地，都不好看了呢？

她本身還想，讓他看看自己最美的樣子。

不對，他已經看過了。

但她還想讓他看看，自己穿著婚紗真心微笑的樣子。她還想告訴他，自己不嫁人了，未來還很長，也許……也許……

她不會嫁給蘇沐冬了，他可以盡情的跟蹤她，保護她。

她找到答案了。

這個答案……也許就是……他的身旁。

他的身旁，就是她這輩子註定要停留的地方。不管她以為那是地獄，還是天堂。

註定，他們就是要糾纏一輩子，無法分開。

既然如此，那就糾纏一輩子啊！

誰也別先離開，說好的一輩子，少一分一秒都不行。

夏朵還記得剛結婚那會兒，司凌寒說：“你從此就是我的妻子，往後，必須比我先死。也不用很多，一秒就可以。我，隨後就來。”

當時夏朵聽著，嚇壞了。

那男人用一張英俊又冷冽的臉，用極其寒厲的嗓音，說著這樣可怕的話，夏朵可真是感覺不到一絲情話的溫馨。

只覺得，司凌寒在說的意思是：早晚有一天，我要殺了你，再殺了我自己。

夏朵想到這裡，竟然有些想笑。

然後勾起唇角，真的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但下一秒，表情卻又有些許黯淡了。

不，他毀約了呀。

說好的讓她先走，怎麼他反而先去了呢？

這怎麼可以？

不過，身體這絲絲縷縷撕裂般的劇痛，這說不清道不明的空無和麻木，這靈魂漸漸與身體撕扯分裂的感覺，大概，就是死亡的前夕？

能與他承受的那些，相比較嗎？就算是百分之一？

視野所及，都是天空。

好看的天空。

真美啊……

夏朵感覺身旁溼溼的，臉上也溼溼的，並非雨水。

那是什麼？

唉，不管了，好想睡。

太累了。

那就，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