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天才矇矇亮,就有幾個武士模樣的人擁著一輛日本式樣的馬車停在了田川氏的院門外。一個人從馬車上走了下來。早就等候在門口的鄭森等人就趕緊將這個老人迎接了進去。
這個人就是平戶藩的藩主松浦棟。松浦棟進了屋子,鄭森將他讓到尊位上去。松浦略推辭了一下,也就坐了。
“鄭様以前還在平戶的時候,在下就知道鄭様將來會大有作為,今日果然證實了我的眼光。說起來我們兩家也算是世交了,從我的父親和令尊那時候起,我們兩家就一直是朋友。如今你家的生意是越來越大了,我看到了你們這次到長崎來的船隻,真是大得就像是山一樣。另外,有兩條船看起來,樣子很像是荷蘭人的船隻呀。”松浦棟微笑著道。
“生意的確是越做越大了。這主要也是靠藩主和幕府的照顧。”鄭森回答道,“至於說船隻,我們請了一些歐洲的造船工匠,也建造了一些歐式的船隻,主要作為戰船使用,以對付干擾海上正常的貿易秩序的那些西班牙海盜。”
“聽說貴國正在和西班牙人開戰?那些西班牙人最是不懷好意,最喜歡宣傳異端邪說,當年在日本,他們就不知道鬧出多少事情。”松浦道。
“異端邪說倒也罷了,自古邪不勝正,異端邪說什麼的,也就騙騙蠢人罷了。”鄭森微笑著搖了搖頭,“西班牙人最可恨的是做買賣不規矩。本來大家做買賣,互通有無,各取所需,大家都有錢賺,又促進了雙方的友誼,就像我家和貴藩這樣,豈不美哉。但是西班牙人總想一個人獨吞所有的利益,用正當的手段得不到,就專門搞那些搶劫殺人的上不得檯面的下三濫手段。藩主也知道,西班牙人剛到呂宋的時候,不過是借呂宋國的一塊土地暫居,並做些買賣。呂宋國對西班牙人失去了警惕,結果,西班牙人藉著傳教,勾結了呂宋國內的一幫子逆賊,突然發動叛亂,結果……呂宋就亡了國。前些日子,他們又劫掠殺害在馬尼拉做合法生意的華商,我家主持正義,出來教訓了他們一頓,當時這些西班牙人表示願意痛改前非,我們也就本著仁恕之道,寬恕了他們。不想這些西班牙夷人,人面而獸心,畏威而不懷德。他們當時迫於兵勢,不得不退讓,一旦緩過勁來,就舊態復萌,前些日子,又開始劫掠殺害合法商人。這也是我家上次除惡不盡,留下的禍患。所以這次一定要將他們從呂宋徹底驅逐出去。”
“不錯,這些西班牙人最是可恨。上次鄙國的島原之亂,便是他們弄出來的。”松浦棟也恨恨的說。雖然島原之亂涉及到的並不是松浦的領地,但是領地裡的賤民透過基督教組織起來,謀求和領主權力對應的教權,甚至武力反對領主的行為卻是絕對不可容忍的。這是對整個日本所有的大名的威脅,如今,在對待這類事情的態度上,沒有親藩、譜代和外樣的分別。
其實鄭家也好,松浦家也好,都是出了名的海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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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說做買賣不規矩,玩殺人搶劫之類的下三濫手段,那都是滿掛子的功夫。如今兩人一起譴責起西班牙人的海盜途徑到都是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
“幸好幕府警覺得快,禁止了邪教的傳播,將西班牙人從日本驅逐了出去。”松浦棟又感嘆道,“要不然,想想還真是讓人不寒而慄。”
“前年我從一個荷蘭商人那裡聽到了有關西班牙人的一些故事……”鄭森便將弗朗西斯科·皮薩羅如何摧毀印加,埃爾南·科爾特斯如何摧毀阿茲特克的故事繪聲繪色的給松浦棟講了一遍。
“這……這……居然能有這樣的事情?”即使是出身於海盜世家的松浦棟,也不禁露出了還有這樣的操作的表情。
“當時在下聽荷蘭人說起這事,也是不信的。第一是不信有人能蠢到這個樣子,第二是不信世界上還有這樣壞的人。您知道,荷蘭人和西班牙人一直不睦,所以我當時覺得這隻怕是荷蘭人有意的在詆譭西班牙人,即使不是無中生有,怕也是誇大其詞了。後來和其他國家,比如法國和英國的商人,他們都證實了這個故事。再後來,我甚至得到了西班牙人自己印刷的書籍,上面也記錄了這些事情。而且西班牙人在他們的書中,不但毫無隱晦,反而將他們的那些賣給人家天花病人用過的衣服,騙人家國王說要談判,然後將人家扣押下來索要錢財之類的種種背信棄義的行為當做機智勇敢來吹噓,真是恬不知恥。”鄭森又補充道。
“真是些蠻夷!”松浦棟道。反正此時他已經不可能和西班牙人做買賣了,怎麼罵西班牙人都沒有問題。
“與西班牙人的戰爭也干擾了鄭様家裡的生意